从宫中回来的严岐,先是去了一趟陈府。
“小姐!严公子来了!”婢女小柔高兴的喊道。
陈妧立刻停下了手中事,欣喜的提裙走过去。
“阿妧。”男子眉眼带笑的看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女子。
“你怎么来了?”陈妧来到他跟前。
“想你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这话却让陈妧脸颊处染上一抹绯红,自己与他一同长大,明明早应该习惯他说这些话的,可每每他如此正经的说出口时,自己还是会觉着羞。
“少说这种话,我……我可不信。”
身旁那人闻言笑出声,陈妧没好气的恼了他一眼。
两人走到庭院的四角亭中,一旁架着一把古琴。
“阿妧方才是在练琴吗?”
“嗯。”她坐下,应声道。
小柔为两人斟满茶后,退至一旁。
“正好,我也许久没听你弹琴了,今日给我弹一曲可好?”
“好啊!这琴还是阿妤送给我的,我还没给别人弹过呢。”
听此,他笑意更盛了些,“那我可真是荣幸。”
陈妧嫣然一笑,来到古琴面前坐下,一双素手覆上琴面。
玉指勾弦,音响,悠扬的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又似携着清风,徐徐传入耳,令人心情愉悦。
他品着茶,满是柔情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看着她为自己弹琴的模样,一整日的烦心事在这一刻瞬间消散。
一曲弹毕,他手中的茶水也喝完了。
放下茶杯,忍不住的鼓起掌。
“阿妧的琴艺不愧是金京第一人。”
她满脸羞赧的走过来,“你又说这些话来哄我开心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琴声悠扬清脆,一声入耳,万事离心。”
“恰好符合了一位诗人的那句‘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连诗句都搬出来了,这称赞可谓是极高。
陈妧听着更不好意思了,“当真?”
“我说的话,何时有假?”严岐笑着为她倒了一杯茶。
“那改日让阿妤也一起来,我也弹给她听听。”
话落,对面的严岐脸上的笑意顿时收起,故作不乐意的说道:“不行,此一曲只能弹给我一人。”
陈妧无奈的笑笑,“好好,只弹给你听。”
两人有说有笑着喝着茶。
两个时辰后,严岐身后的小厮提着一个礼盒从陈府走出。
他看着这盒子,笑着摇了摇头。
陈妧非要让他带一副新围棋回去送给严太傅,说棋盘是以珍贵的榧木所制,棋子虽普通,但材质也比一般的玉石好。
她倒是会讨那老头欢心。
回到严府时,严太傅正在里厅等着他。
见人回来,面色严肃的问道:“你去哪了?我交给你办的事务完成了吗?”
他好似习惯了一般,先行了个礼,不紧不慢的回应着:“父亲放心,您交由的事我已经完成了。”
“方才我去了一趟陈府,见了阿妧,她还让我带了一副新围棋给您。”
听到围棋他眉头稍松了些,但转念一想,又沉声道:“阿妧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你不要名声人家还要,别有空没空的就去找人家。”
“有空还不如多替为父好好分忧些事。”
他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严太傅瞄了一眼他身后小厮提着的东西,“东西留下,你退下吧。”
“是。”
另一处,赵府。
楼妤等人在府上用完午膳,便打算回去。
临走前,赵欣雅命人往她的马车里塞许多东西,有吃的用的还有些玩物。
赵婉婉看着卖力指挥下人干活的她,对一旁的楼妤笑着说,“阿妤,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你不在府上,她嘴上不说,心里可想你了。”
“一得空就来找我,说你之前是怎么怎么样对她的,听着一点也不像怨气话。”
“祖父将家里的掌事大权交给她母亲,她有时也会帮衬着,一帮就苦叫连天的,在我面前说,原来你掌事的时候一点都不轻松。”
楼妤听闻也不禁笑出了声,“我这个表姐啊,这是长大了。”
听到声的赵欣雅,没好气的走了过来,“东西都已经装好了,别到时候被人欺负了,连吃用的都没有。”
“上次赵钦回来说你过得可惨了,我当时还乐得不行呢,在赵府都知道与我对着干,怎么换了个地方就怂了?”
楼妤瞄一眼身旁的赵钦,“是吗?表哥,说我过得很惨?”
赵钦连忙摇摇头,“哪有!她瞎胡诌的,我们阿妤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欺负。”
闻言,赵欣雅用手肘捅向他,气得直瞪了一眼。
“哈哈哈哈,阿妤有空多回来看看,往日你不在,你这些姊妹弟兄们都来烦我了。”
“知道了,大舅舅。”
楼妤走到马车前,向众人屈身行礼。
“外祖父,阿妤走了。”最后看向一人。
赵老点点头,目送着她上了马车,上次没能亲眼送她走,过后就悔得不行。
她撩开帘子,向众人挥手告别。
直至赵府的宅院消失在拐角处,她放下帘子,看着这辆车里都塞满的东西,无奈一笑。
“小姐,这些东西我们怎么带进去啊?”
“我们可是偷偷溜出来的。”小娥也看着这一车的东西,犯了难。
“就直接进去,正大光明的走进去。”
“啊?”
马车来到楼府大门前,她下马后,便瞧见了一旁楼纶的马车。
看来他已经从宫里回来了,那正好没工夫搭理自己。
小娥招呼了几名小厮,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几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刚拐弯往自己的寝院走时,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站住!”
她听着这声,便知身后之人是谁。
“干什么?嫀儿妹妹……”她换上一副笑脸,柔声道。
楼嫀快步来到几人跟前,盯着小厮提着的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怒声质问道:“楼妤,你去哪了!”
“怎么,我去哪还需要找你报备是吗?”
她挥挥手,命小厮将东西搬回去。
谁知楼嫀又开口呵斥住,“不准搬!给我放下!”
楼妤收起笑,走上前一步,冷声道:“楼嫀,你凭什么管我?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你无权命令!”
被她冷声一斥,楼嫀一时有些怯了,“……你!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情况,竟还有闲功夫出府逛。”
“知道又怎样?关我何事?”
“你!”楼嫀一时气哽,没想到她竟能如此不要脸的说出口。
“你如今吃的是楼家的米,住的是楼家的房,居然敢说出这种事不关己的话!”
她又走进一步,依旧冷声着说道:“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告诉你父亲?亦或是母亲?”
“惩罚我?还是要……杀了我?”她说着这些话时,步步紧逼着,直至最后一句话出口,让楼嫀脚下一个踉跄。
见此,楼妤嗤笑一声,话音一转,“嫀儿妹妹啊,有时候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别老是操心我,小心生了白发哦。”
说完,退了几步,对她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开。
楼嫀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指甲死死的陷入掌心,泛起白。
谁知这时,她身后的那玄衣男子,忽而侧过头,冷眸直盯着自己,抬起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杀的的动作。
倏地,她一惊,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