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月夜,万里无云,繁星点点,月辉照映而下,深秋的晚风格外的冷,驻守在高处的士兵拢了拢身上的衣甲,望着对面的方向,轻叹口气。
“眼下还有几月便到年关了,也不知今年能否回去。”
另一人淡淡一笑,劝慰道:“放心吧,将军说过,他向陛下特请了轮批回去,我们在这里守了快五载的,今年能先行回去。”
闻言,那人脸上露出笑,“太好了,今年我可算是可以回去好好看看了,仔细算来我那孩儿今年恰好五岁。”说着,又顿了顿,眼神有些落寞,“只是,回去肯定不认得我。”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没再说话。
那人忽而想起什么,侧头问道:“哎,那将军今年回去吗?跟随赵老将军十载,自从老将军负伤回去,他便顶替了位置,算来,他比我们任何人呆在这里的时间都要久。”
“不知,估计也是不回去吧,将军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我们前是南疆,后是金京,他怎会放心离开此地。”望着不远处南疆的地段,轻叹道。
两人闲聊几句,重新站好岗。
夜色渐渐变浓,一个时辰后,换岗的人前来,四人刚替换完位置。
暗中“咻”的一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寒光一闪,直狠狠的刺入一人的后背,霎时,鸣角吹响,传响着整个营地。
“警戒!!”
高喊声话落,暗处顷刻间飞来更多的箭矢,带着火光,数以万支,纷纷射来,抬眼望去,宛如众多的璀璨之星,点亮黑夜,耀眼而危险。
箭矢射到营帐,瞬间点燃,不一会,便熊熊燃烧迅速蔓延,火光冲天,一切都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全部人倾巢而出,赵甫飞提着把长枪,看着眼前的火光,眸光一紧,眉头紧蹙,洪亮的嗓音高喊着:“所有人!快速列队,一批人前去护住粮草马匹!快!!”
话落,人冲向大营前方。
箭矢仍在发射着,一群人手持长刀盾牌快速奔向营地。
两波人霎时扭打在一起,原本还是寂静的夜,如今火光燎亮,厮杀一片。
赵甫飞长枪横扫一震,猛的挥倒好几人,臂腕一转,长枪回转,死死刺入一人腹腔中,迅速的蓄力向前冲刺着,最后双足腾空,踢在长枪前那人的胸膛处,借势拔出。
四周人立刻围来,持盾挡前,身子屈于盾后,另一只手拿着长剑,将他团团围住,再同时出剑。
他蓦地把长枪柱地,腾空而起,躲过刺来的众剑,侧身双脚踢向一处盾,那人踉跄倒下,直将持盾之人踩在身下。
缺口已现,长枪继续挥舞着,不给任何再复成团的机会。
转身又是一刺时,他抬眼望去,死伤一片的士兵,心头一紧,又高喊道:“弟兄们!一定要死守住,身后便是金京,绝不能放任何一人踏过此地!”
短短的一句话,重之又重,所有人仿佛深受其用,瞬间如打了鸡血般,士气大振,手中的刀剑快准狠的挥向每一个黑衣人。
一个时辰后,第一批黑衣人死伤殆尽,紧接着,第二批接踵而至。
暗处的几人盯着远处的营帐,火光渐渐得以变小,局势转变,胜负已分。
一人目光停留在手持长枪的那人,勾唇一笑,“东西拿到了吗?”
一身着金京士兵甲衣的人走上前,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接过,几人转身离去。
战火逐渐平息,赵甫飞看着剩余的几个黑衣人落荒而逃,抬手止住要追上前的士兵们,对面就是南疆的军营,贸然靠近,恐会有恶战。
又看一眼满地的尸体,俯身单手撑膝,揭开一黑衣人的纱布,仔细打量着,是南疆人。
抬眼看向另一处的黑衣人,忽然在一人的脖间瞧见了个黑色印记,起身走上前,凑近端详着。
盯得出神,这个印记,自己见过,脑中浮现一个答案,“南疆傅家……”
天边亮起鱼肚白,他站在营台上,底下整整齐齐的躺着一百多个士兵的尸体,眉头紧拧,面露沉色,眼中难掩悲伤。
“传消息回金京,带这些英勇的弟兄们,回家!”
巳时,消息传到金京,满朝皆震惊。
皇帝握紧信笺,气得额前青筋暴起。
“南疆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违约!”
“陛下,这些天南疆人在金京所犯的事,比比皆是,这些事,我们没有过多的计较,但是他们得寸进尺,这次竟敢直接挑起战火!简直是嚣张至极!”
“战火已然打响,南疆野心昭然,望陛下圣明,下旨抗之。”一大臣走出,屈身双手并礼,扯着嗓子喊道。
此声一出,几乎是满朝大臣,纷纷出声附和。
“望陛下圣明,下旨抗之!”
皇帝揉揉眉心,抬手止住众人的声音,目光投向站得笔直的严太傅,问道:“太傅以为该当如何?”
严太傅走出,作揖道:“陛下,信中所说,夜袭军营者是南疆傅家人,众所周知,傅家在南疆的地位,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攻,定是收到了准许,才敢行事。”
他话音一转,“但,眼下金京一大批的军械任下落不明,此前收到的消息,皆指向南疆人,所以老臣认为,这事有些蹊跷,怕是场阴谋。”
提到“军械”,皇帝的眸子瞥到一旁的楼纶,脸色一冷,“楼尚书,朕给你的十五日期限,只剩下一日了,而至今为止,你却半点军械的消息都没有!”
楼纶闻言,腿一软,走出来,撩袍跪下,“陛下,是臣无能。”
皇帝“啪”的一声,大手猛的拍在龙椅上,底下的众人纷纷一惊,微垂头噤声。
楼纶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朕给你十五日,最后不是想听你这句话的!你一个兵部尚书,军械丢失此等重大之事,竟半点没搜查到,朕要你何用!”
祁玉瞄一眼跪在地上的楼纶,心中恨铁不成钢的咒骂着,随后,站出来,“父皇,眼下边境更为重要,儿臣认为应当加派人手,以防南疆真举兵进攻。”
听此,皇帝缓缓气,“楼纶,还有一日,朕要看到军械,若是看不到,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楼纶听闻如五雷轰顶般,一下子身子瘫软,之前太子明明已经为自己争取了不杀之恩,而竟因为南疆进犯之事,将自己的罪责直接上升的杀头此重罪。
祁玉睨着有些万念俱灰的楼纶,突然开始后悔拉其入营,到最后竟还要自己前去搭救。
皇帝又抬眼看向人群中的一人,抿抿唇,好似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开了口,“赵爱卿,你可否愿意带兵前去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