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柳半倚靠在卧榻上,静目养神,一袭水墨瘫摆开,三千青丝披散着,面若凝脂,薄唇紧抿,眉间紧蹙,好似噩梦萦绕。
门外看门的小厮极力劝说着,那人却置若罔闻,直接抬脚踹开了房门。
“啪”的一声响起,卧榻上的人儿瞬间梦中惊醒,猛喘着气,额前细汗遍布,仍惊魂未定。
偏头,那人正巧走进来,瞧清来人他迅速的整理了衣容,脸色一冷。
傅垣笑着走近,“弟弟啊,你那些下人奴婢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骗本少爷,说你睡下了。”
傅柳冷眼睨着他,半晌道:“傅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听此,他抿唇摇摇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来找到原因了,有什么样的主,便有什么样的仆啊。”
傅柳气哽,瞄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四个仆人,嗤笑一声,“你的也不差。”
“你来究竟要干什么?若单纯的只是想戏耍看笑话,那你可以滚了。”
傅垣将匕首,在手中转了个圈,反手握住,猛的钉在椅子上,来回的划动,发出刺耳的咯吱咯吱声。
抬眼见那人,气得无话可说的模样,瞬间大笑停下手,“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又当如何?”
“你!”傅柳愤然而起,却忘了腿伤未愈,猛的一阵抽痛席卷而来,疼得重新坐下,攥紧卧榻扶手。
“啧啧啧,你这伤该不会拖了许久吧?这可怎么办才好,说不定会留下后遗症哦,瘸一辈子。”
“滚!你给我滚!!”傅柳听闻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大声怒吼着。
见目的已达成,笑得越发灿烂,慢慢站起身,“本少爷前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声,东西没拿到,父亲对你很是失望。”
顿了顿,看向他的腿上,戏笑着摇摇头,“所以,这次派我前去。”话音一转,又道:“到时候,让他老人家好好瞧瞧,究竟是谁能力更强。”
说完,转身便走,身后的两名仆人,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似乎也在无声的嘲笑。
傅柳恶狠狠的盯着几人离开,指尖握得直泛白,忽而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否把东西带回,你又当真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又或者是永远留在那……”
夜深,屋里昏暗一片,只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借着微弱外头的灯光,忽而屋里走进两道黑影,一步步靠近床榻,一人从袖中丢出一团粉末,直撒向床上的人。
那人眉间微蹙,呼吸变沉。
扛起人,快速走出。
一人顿住脚步,又折了回来,四处翻找着什么,半晌才走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傅垣悠闲的伸了个懒腰,慢步走出府,门外停着几辆马车刚踏上,里头忽然传出动静。
他拧眉,撩开帘子,一小厮从府里跑出来,急急忙忙的说道:“大少爷!二……二少爷失踪了!?”
抬眼瞧清,见来人那小厮是傅柳的贴身仆从,没好气的说道:
“他一个大活人,爱去哪去哪,就算是失踪了,关本少爷何事?”
说完催促着前方车辕上的马夫,“出发,去金京!”
那小厮顿时更急了,今早下人前去傅柳房间时,便发现人不见踪影,昨夜守门的家仆也没有发现人出来过,更没有人进去。
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
“大……大少爷,还是先派人去寻吧,若是被老爷知道了,您……您可能就去不成金京了。”
真正的傅家在南疆的昀黔,离此地有一整日的行程,消息传到那,人估计早就出事了。
想念此,那小厮直接跪倒在马车面前,拦住去路,“望大少爷派人先寻人。”
傅垣不耐烦的再次撩开前门帘子,丢出一块令牌,“拿着这个,自会有人去寻。”随后又厉声呵斥道:“起开!别挡着本少爷的路!”
那小厮连忙捡起令牌,站起身,退至一旁。
另一处,邵钦坐在椅子上,见他麻溜的收拾东西,揉揉眉心,满脸疲态,有力无气的开口:“我说,前脚刚回来,后脚把人绑了,现在直接收拾包袱的。”
“我们可是从金京回来,到现在都没合过眼了,你有必要如此着急忙慌的回去吗?”
又瞄一眼墙角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傅柳,“还有,你就只把人绑回去就行了啊?证据都没找到。”
喻璟把包袱打结,有条不紊的回应着:“第一,昨夜回来之时,有几个时辰你合过眼,第二,昨夜绑人时我又偷偷遣回去过,把那屋子翻了个遍,最后在书架的的一个暗格中找到了东西。”说着,从衣袖中拿出块玉色的盖章,还有几封信笺。
“?你怎会知道他房间里有暗格??”邵钦站起身,拿过东西,一脸狐疑。
“三年前的那次任务,我们不是潜入过,为了拿到东西,几乎搜了个遍。”
“所以昨夜,故技重施罢了。”
邵钦仍觉着这一切太容易了,更觉着他莫名的……急切。
拆开信笺,上面是一些太子何觞等人这些年的交易往来,玉色的印章,则是……
仔细的定睛一看,连忙道:“错了,这个不是金京的通行印章。”
“而是那小子的私章。”
喻璟夺过印章,看着上面的刻字,确实是傅柳的名字。
忽而思索起什么,猛的将印章塞回他手中,“傅垣,今早他便会出发前去金京,拿回那批军械。”
邵钦顺着他说的话,“那么,真正的印章早已交到了他手中!”
喻璟拿起那包袱,“走,回金京!”
“等等等,让我缓口气,好不容易从金京赶回来,人还没缓回神,又要回去……”
邵钦欲哭无泪的一屁股重新坐回去,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等不了了,我们必须尽快回去。”
邵钦瘫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干了这么多年的杀手,还从未有过这么累,赶鸭子上架都不是这样赶的啊……
“喻璟,我当真觉着,你太急了,就算现在回去,你也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他闻言,眸光一暗,沉声道:“我知道,所以更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邵钦劝不动了,这人还真是死脑筋,难不成这楼妤真真给他下了蛊。
就在两人说话间,墙角的人慢慢睁开眼,视线清晰时,瞧见两人,又低头瞧一眼被捆住的自己,瞬间挣扎。
邵钦余光瞥见那人,眉间一喜,“呐,那人可醒了,先解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