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拿起刀,瞧着一步步靠近的男子,面庞虽陌生,但手中的剑,却熟悉得很。
可他们收到的消息分明是,那女子身边的人已经回了南疆,怎……怎会出现在此?
几人咽了咽唾沫,不断向后退着。
喻璟猛的一脚踢开眼前的板凳,剑身一转,朝向三人,沉声道:“你们,方才想杀谁?”
三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见此,冷眸一凝,猝然间提剑冲上去,三人惊慌的拿刀挡住,剑刃划过三人的刀,转身间,反手回刺,剑锋直逼向一长刀。
这时,一人眼疾手快,拿起一长凳丢向他,喻璟收剑,扬手上劈,凳子陡然被一分为二,继而疾步上前,剑鞘猛然的挑开刀,挑开时利剑势如破竹般刺出,直捅入那人右胸前。
血剑抽离身,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退开两步,刺痛感蔓延,顷刻间血染满手。
其余两人见此,瞬间红了眼,一同提刀劈向他。
霎时刀剑铿锵声又起,几人缠斗在一团,狭小的驿站,不到片刻,桌椅劈翻一片。
听到动静的小厮立刻跑出来,便见到了眼前的打斗场景,腿登时一软。
他侧身躲过劈下的九环刀,反手握剑一挥,那人的臂膀处划伤一道血口,另一只手紧握剑鞘,接住横扫而来的雁翅刀,擦身而过,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擦出点点星光。
四人重新成团,齐近战,玄衣之人身法快如影,持刀三人,倒显得迟钝不敌。
剑光掠闪,迎刀反刺,剑鞘重击,一人吃痛的捂着腹,直踉跄的后退三步。
没等缓过气,一道鲜血溅到脸上,还带着温热的血缓缓滑落,一滴血浸没入眼,视线中的人变得血红。
惊愕的看着全过程,他原本半蹲着躲过刀,赫然起身向前,寒剑出鞘,脱手时剑身在脖间绕了个圈,血痕成圈,顷刻间血迹四溅,他也稳稳的接住即将掉落的剑。
愣愣的看着倒地之人,直到一人高喊道:“老三!”
瞬间回神,却已来不及,清风拂过颈,黑影从眼前掠过,不敢置信的抬手摸向脖间。
刀落地,响声起,人随之倒下。
喻璟将剑柄在手中转圈,握定时往后一挥,挥去剑身的血滴,转回身,盯着身形瘦小那人,冷声道:“今日,留你一命,将消息传达出去。”
“那女子是我的人,若是何人再敢动,那便试试当我的剑下亡魂。”
那人愣愣的听着这话,瞄一眼倒在地下的两人,顿时愤然,又瞧那血迹未干的利剑,悻悻而去。
从胸前拿出块帕子,擦拭着血迹,最后剑归入鞘,抬眸对上那小厮的目光,掏出锭银子放在一张桌子上,转身离去。
一跃而上马背,继续向前赶路。
翌日,柳氏把楼妤与城东云家即将喜结连理的消息散布出去,一时间城中人对这位楼家大小姐的议论又起。
陈妧知道后,急急忙忙的赶来楼府,门口那小厮见来人是陈家小姐,此次前来定又是来寻楼妤,一时间想拦又不敢拦,最后还是将人放进去。
快步来到她的院子,却发现人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悠闲的练着剑。
“阿妤!”急声唤道。
楼妤停下挥剑,笑着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两人坐到院中的石亭处,小娥端来一盅热茶,倒满茶杯后又退至一旁。
楼妤练完剑,正好有些口渴,拿起茶杯轻轻吹凉,抿下几口。
“阿妤,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喝的下去啊?”
楼妤放下杯子,不解的看着,往日都是一副端庄温婉的模样,还第一次见她如此着急忙慌。
不由得笑道:“什么事啊?”
“你的亲事!外头消息都传开了,说后天你便会嫁到城东云家!”
楼妤无奈的轻叹一口气,重新拿起杯,“原来是这事,我当是什么呢。”
陈妧连忙伸手拉住,“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那云家大少爷是什么样,我可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相貌不行就算了,品性令人堪忧,风流成性,比那魏岍还臭名远扬!”
她轻笑出声,点点头,“我知道。”
陈妧瞧她一脸的气定神闲,不禁狐疑,“你早知道?所以,早就有了对策?推掉这门亲?”
听此,楼妤思索片刻,摇摇头,又连忙开口解释道:“你放心吧,我自然是不会乖乖的嫁去那云家。”
“可是这亲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
楼妤微垂下头,指腹摸着茶杯,“我打算与那楼纶说清楚,明日便搬出楼府。”
“我从没有认为过自己是楼家人,可身上又流着楼家人一半的血,所以只有真正的割血断亲,我才能彻底摆脱这层束缚。”
陈妧赫然一惊,“割血断亲!?阿妤你认真的吗……”
楼妤看她一脸担忧的脸色,反问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在楼纶面前,割腕放血吧?”
陈妧沉默不语,眉间蹙了又蹙。
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可舍不得自己的血,这个当然只是说说罢了,等会,等那楼纶回来,我便去找他说清楚。”
陈妧听完,依旧愁眉不展,“那若是商量无果呢?这可是人生大事,如果你毁亲,那日后……”
没有继续说下去,就此止住,长叹一口气。
“名声这种东西,臭了便臭了,我楼妤又不会在意。”顿了顿,语气放大:“更何况,这辈子……不嫁了更好!”
话落,陈妧观察着她的脸色,又想到什么,突然四处张望着。
“你在找谁?”
“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的侍卫呢?”陈妧疑惑着,脱口而出。
一旁的小娥听了,慌忙出声,“咳!小姐,茶凉了,奴婢去换一盅吧,对了,你们想吃什么糕点水果,奴婢都去端来。”
果然,在提及那人时,楼妤的脸色一僵,半晌,淡淡的说道:“我把人辞退,走了。”
陈妧笑对着小娥挥手示意不用,又接过楼妤的话,“为何啊?”
小娥急得差点哭出来,弱弱的嘀咕一句,“陈小姐,奴婢求你别说了……”
“?”
楼妤慢慢站起身,神情淡漠,“没有为什么,他走了便是走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不必在意。”
“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赵家冤情等着我去查审。”
“他与我,不过是主仆一场,又何必在意……”
最后一句声音变小,意思重复,看着眼前一塘池水,枯荷已败,仅剩下一片寂静,正值冬季,连塘中的鱼儿都懒得浮水,倒更显得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