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是张宁儿,与吕布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张宁儿。ww w.『.她的身份有很多,张角的女儿,黄巾军眼中的圣女,普通人眼中的绝世美女……
但在吕布眼中,张宁儿的身份只有一个:他的救命恩人。
在裴元绍袭杀之前,是她,将这一能令他致命的惊人消息传递过来。使得他从容布局,用火油之计火烧千里,尽灭裴元绍大军。
在攻取巨鹿城之时,是她,甘愿做人质胁迫住张角反击的步伐,让得张角投鼠忌器,间接的帮助吕布达成了二千大军横击数万黄巾的奇迹之战。
而吕布心中始终都有一个疑问,她明明是张角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冒天下之大不讳去帮他这个敌人?
究竟是为什么?
“你,张宁儿,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吕布心中千回百转,疑声问。
“啊!”张宁儿僵硬的甩甩头,看的出来她有些紧张。
“啊!不要!”突然,张宁儿哭叫了一声,她快要哭了,因为她一不小心下手中的昙花竟然脱手了。
这盆昙花,在她心中,不仅仅是普通的昙花那么简单,而是她心中最期待的美好。
吕布眼神微缩,电光石闪之间,他抬起了一只脚,如同一阵游离的风,为这盆昙花撑起一片天空。
本来要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昙花盆静静的停留在吕布的脚尖,这个难度,真让吕布觉得:这可比踢毽子难多了!
“啊,谢谢,谢谢,谢谢你啊!还好昙花没事!”张宁儿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昙花捧到窗台上放下。
那一瞬间的背影,那绝美少女呵护下的昙花,如诗如画。
“咳咳,原来这位姑娘与这位公子是旧识。那就更好了,小老儿也不用多费口舌了。那你们聊,你们聊!”白胡子老村长察觉到气氛的古怪,觉得他还是不多呆为妙。
现在的年轻人啊,弄不懂啊弄不懂!
“那谢谢老伯了!”吕布朝他一拱手,表示感谢。
张宁儿嘟起嘴,眼神不善的盯着以前还算亲近的白胡子老村长,那种眼神中的急切,就表明在说:快点走啊,快走,不许做电灯泡!
老村长走了,布置典雅的屋内只剩下了张宁儿与吕布两人。一缕缕尴尬而暧昧的气氛弥漫开来。
张宁儿的心脏不争气的跳了起来,如同有无数头小鹿在乱撞,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见到吕布,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乱跳。
她没法形容那种心情。她不知道,她的这种心情:就如同喵吃鱼,汪吃肉,奥特曼想打小怪兽。那样的自然,存粹与自真心。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张宁儿雀跃着问道。问完又觉得有些不安,这样直接问是不是太不知羞了?
“不是,恰逢其会!”吕布沉声道。
“哦!原来你是顺便啊!”张宁儿有些失望的说了一句。
吕布差点被呛着,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啊!什么叫你是顺便。
“不过,我的确是有些事要与你谈谈,只希望你听我说完后能保持冷静!”吕布接着道。
“咦,原来你不是顺便啊,你是专门找我的吗?只是大男子思想作怪,不愿意承认是不是?”张宁儿眨眨眼,目光却不愿让吕布离开她的视线哪怕一分一秒。
吕布听着张宁儿自作聪明的话,却没有笑。不知为何,一向自认能冷漠的将残酷事实摆在几乎所有人面前说出的他,看着眼前少女祈盼的目光,竟然微微有些不忍。
但是再不忍,他还是要说,他宁可张宁儿痛恨他说出如此残酷的事实,也不愿张宁儿连得知真相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人可以剥夺一个女儿得知父亲生死的权利,哪怕说得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能。
“我确实打算去专门找你,只不过我真的不希望那么快找到你。甚至希望越晚找到你越好。但是上天好像总不尽人意,或许是天意吧,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吕布神色间有些复杂。
张宁儿听得满头雾水,既然是要专门找我,不是越快越好吗?为什么他找到了她,看起来又并不开心呢?
“为什么?”她呆呆的问出了每个少女都问过不下千百次的问题。
“因为我的到来伴随着噩耗。张角,也就是你的父亲,他,他死了!而且死了也未能宁静,因为我的大意,他被斩下了头,砍断了双臂。”吕布沉声道。
轰!
张宁儿突然觉得脚下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着。最疼她爱她宠她的爹爹,竟然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身为女儿,却没能在他临终前守护,安静的陪伴他走过最后一程!
“爹爹走了,他竟然走了!他怎么忍心将他最爱的女儿一个人丢在这人世间。”
张宁儿的眼眸里浮现点点泪光,她忍耐着,忍耐着不愿哭出来,不想把最脆弱的一面让她的梦郎看到。
“想哭就哭吧,就当我不存在,要不要我出去,免得你尴尬?”
“不要!”张宁儿下意识的拽住吕布的手,雨滴大小的泪珠泫然欲泣:能借用一下你的肩膀吗?
吕布身体一颤,微微有些犹豫。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张宁儿拽紧吕布的胳膊,慢慢的将娇嫩的身体倚靠了上去。
“呜呜呜!”先是小声的啜泣,继而是哽咽着吞着眼泪,继而是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张宁儿的哭泣,到后来,真的有些撕心裂肺。她太伤心了,吕布仿若能聆听清她心底最深处的柔弱。
不知何时,吕布的手臂悄然间搂住了张宁儿,怜惜着轻轻拍打起她喘着气的后背。没办法,吕布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其中之一就是不自觉会偶尔怜香惜玉。当然,只是偶尔。
张宁儿身体一颤,对于吕布安慰的拥抱,她并不抗拒,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不过处于伤心欲绝状态的她却根本不愿多想了。
她柔弱无骨的玉臂反向搂紧了吕布的腰,她要接着哭,大哭特哭,但她希望,是在她最爱的人怀里。
她紧紧抱紧吕布,如同抱住了整个世界。
“爹爹已经不在了,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会带我远走高飞吗?”张宁儿心中低声昵喃。
等到张宁儿哭累了,哭停了,吕布却又欲言又止起来。这若让熟悉吕布果断性格的人看到,简直是不可思议。
但是,吕布真的犹豫了。
“梦郎,你想说什么?总之,不要离开我!”张宁儿弱弱着道,尚未干涸的泪光又有聚雨的趋势。
“没事,算了!”吕布摇头道。
“不要委屈自己,我不许你因为我的事去委屈自己。你说吧!我想听,也愿听你说!”张宁儿展现了她蕙质兰心的一面,柔声道。
“好!你,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父亲的遗体!我的意思,趁早将你父亲的后事处理了。不然时间长了,你父亲的遗体会渐渐风化……”
吕布不知道为何死去多日的张角尸身还没腐烂臭,想必是荆盟抑或离阁采取了某种保存尸体的特殊手段,但他并不知道这种手段能持续多久,更不可能延续这种手段。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提醒张宁儿一番。
“爹爹,嗯,我要去看看他!”张宁儿幽幽道。
…………
一间幽闭的柴房中,光线昏暗的如同鬼域。
门开了,红色的赤霞浸染而来。
“爹!”张宁儿面色惨白,死死的看着尸分离的张角。
她很害怕,也很想呕吐,但是她都强忍了下来,这是她爹爹啊,即使他死后很恐怖,即使他的尸体被分割了,但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去恶心?她,绝不允许!
“我决定了,我要用针线一针一线的将父亲破碎的身体缝起来,我要让爹爹即便到了黄泉,见了娘亲,也是当年帅气,英俊,威武的他!”张宁儿握紧拳头,神色间满是坚定。
“不必了,没有这个必要。火葬吧!然后把骨灰洒入山川四海,或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吕布面无表情的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是因为爹爹当初要杀你,你还怨恨着他!可是,可是爹爹已经去了啊!人死如灯灭,即使有再大的仇怨也该消散了啊!”张宁儿简直是惊呆了,难以置信的道。
“火葬,必须火葬!而且张角的头颅,我必须献给朝廷。我需要它证明我的清白。我知道你或许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但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吕布的神情已经完全的冷漠了下来。
就好像曾经将张宁儿搂入怀中的人根本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
“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我的梦郎,我的梦郎不会那么狠心。你说,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梦郎变哪去了?你说啊!”张宁儿快被气懵了,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吕布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忍,但他还是决定硬起心肠。难道要让他亲口告诉眼前这个心灵纯净的少女。张角永远都不可能入土为安,他不论葬在哪里,都会有无穷无尽的贪图功勋,贪图名利的人找寻到他的埋葬地。将他的尸骨挖出,用鞭子抽,用脚踩,用唾沫唾弃,恨不能用刀子将张角的尸体割成片片碎片,只为向那高坐在王座上的人谄媚邀功?
不告诉她,她或许只会恨自己一个,而整个世界的人,在她眼中,依旧善良。但告诉了她,她或许就会不相信整个世界,不相信整个世界的所有人!
“我需要张角的头颅向圣上邀功,或许圣上一高兴,会赏赐我一个侯位。光宗耀祖,恩泽后世,这笔买卖,很划算,不是嘛?”吕布冷冷的笑,又给张宁儿下了一剂重药。
几乎在一瞬间,张宁儿眼中的世界又一次塌陷了,她感觉到受到了背叛,而且是最信任之人的背叛。
“爹爹,是不是你亲手杀的?现在又来他唯一的女儿面前炫耀你的战绩是不是?”一直以来,张宁儿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她不敢去问,她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但是她终究是问了,她心中的伤,已不堪重负。
“你心中怎么想,就算是答案吧!”吕布懒懒的答道。
张宁儿无力的瘫坐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筋疲力竭的她回到了她的小屋。她怔怔的出神,眼中没有了焦距。
夜渐渐的深了。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明亮而多姿。
窗台上的昙花悄然间绽放,起初是洁白的花瓣,而后展露出纯白的花蕊。如同一个在月下轻舞的美人,花开了,美不胜收!
张宁儿注意到了盛开的昙花,她神色怔怔,一言不。她想起了赠她花的婆婆对她说过的话:在昙香村,有一个千古遗留下来的习俗。每一个将要出嫁的姑娘都要养一株本命昙花,等到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就让他将盛放的昙花插在你的头上,你就会获得一生的幸福。
你就会获得一生的幸福,你就会获得一生的幸福?
张宁儿轻嗅着昙花的淡香,脑海中想象着她收获幸福的那最美丽的一刻。
而后,她手捧着昙花,打开了窗!
“砰“的一声,昙花盆四分五裂!因为那美好的场景,注定只是昙花一现。
不想写的那么沉重,但是下笔之时还是禁不住一气呵成写下这股沉重。好了,闲话休提。给大家道一声迟到的新年祝福。祝大家元旦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