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被压入大牢,按照朝廷中波廷诡折的局势,倒不虞有性命之忧。天 籁小 』说因为对许多朝廷大员来说,这个初入中央皇庭没多久的小小侍御史,还算是识时务,没有独吞功劳,越级求功的政治倾向。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能受到众人的接纳。只是也不知该说他倒霉该是说他运气,他恰好赶上了另外一件大事。如果说他是泥鳅,那这件大事关联之人便是海洋中的大亨,可谓云泥之别。
不过官场上也有打个闷棍给个甜枣的说法,经历过这一件事,王允日后的仕途也开始顺风顺水了起来。前提是他依旧识得大体,识得时务。
当然,说的再多,还要看一干朝廷大佬们想要达成的目的能达几分,这才是最主要的。
“皇上圣明!”大将军何进肥肉脸笑的灿烂,拱手扬声道。
随着何进的表态,一干早已打上何氏标签,与何家共进退的大臣们纷纷插言。
“皇上圣明!”
一时之间,皇上圣明的宣颂声响彻在金銮殿内。
天子刘宏面上威严愈甚,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仔细一想:好久没听到如此仙乐动听的赞颂了呢?
“诸位爱卿平身!”刘宏大手一摆,龙袍飞扬,尽显皇家威严。
“谢陛下!”更加整齐有措的呼喊声亮起,听得刘宏又是一阵心血沸腾。
何进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崔烈,示意他言,倒不是说崔烈是他一党,听他的吩咐,而是事先商量好罢了。毕竟何进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要他好勇斗狠,在朝堂上与张让这奸佞骂街斗嘴斗狠他谁也不怯。但若要他口若莲花夸人拍马屁还真难为他了。
崔烈手执象牙笏,躬身出列,扬声道:天佑我大汉朝,当今天子圣明。虽有黄巾之乱猖獗起事,聚众百万扰乱民心,但圣上金口开言,调遣兵锋所致,还不是尽皆化为碎末?吾观陛下龙威日重,圣明于心,直可堪比那履至尊而制**,执棰拊以鞭笞天下的秦始皇!直可堪比那绍华统彰九野,敢击匈奴正**之我大汉朝之汉武帝!吾窃闻凉州又有乱贼事起,韩遂,北宫伯玉,李文候等乱匪妄图侵僵扰土,简直是泼了天的贼胆,莫非他们这些魑魅魍魉之辈,不怕上苍震怒,降下天雷,为圣上劈死他们这些祸患?圣上受命于天,自当既寿永昌,贼子焉敢放肆!!!
“善,善,善,大善!爱卿之言,深得朕心哪!”刘宏激动的拊掌而叹,赞道。
“圣天子英明,天下人难道不应感受一番陛下的英明之气?似此等彰显陛下圣明的大事。陛下,臣有一谏!”
“爱卿,快快请讲!快快请讲!”哪个皇帝不喜功名日着,名声日望,万民慑服,堪比尧舜?刘宏这个皇帝也不能例外:好大而喜功!
“臣以为执此振奋人心,天下兴盛,剿灭黄巾之际,理应大赦天下,让无数罪犯得以仟悔于身,从新做人!少数冤屈者得以含冤昭雪,感受陛下圣恩!请陛下恩准!”崔烈胡须飘扬,口沫纷飞,郑重的行了一个拱手之礼。
刘宏激动的差点脱口而出:朕准了!但是他还是生生住了口。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他可不是白做的,感受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学习过那么多的帝王心术。帝心难测,这一条作为帝王的生存准则,他都快要融入了本能。
他淡淡一笑,微微点头,道:
“爱卿之言有礼!但朕身为圣明之君,面对如此大事,岂能一言而决?朕更不希望诸位爱卿表面不说,私下里却认为朕应允此事,是好大喜功,自夸自擂之举!故而,身为一名圣明之君,理应征求大臣们的意见。崔卿稍待!”
“诸位爱卿,对于崔卿的建议,你们有何想法,都一一道来。朕今日广开言论,无论你们作何意见,都不会生气的!”刘宏笑眯眯着道。
朝堂之中有一霎那间的沉寂,其实大臣们心里面也清楚,说是征求意见,实际上还要看天子心中的想法。他们说的再多再好,天子有多少次是真心听进去了?但是一言不,又绝对不妥,天子问话,谁敢不答?
不过有心人听到天子的问话,心中却是斟酌又甚,一颗心放下了七八分。
“老臣,老臣,老臣复议!但老臣建议陛下,此等大事不应操之过急。若能在洛阳城内现行试验一番,方为良剂。洛阳城乃乃天子脚下,治安能力颇强,若先行释放一批犯人,也能观之后效,以免出出现了差错!请陛下恩准!”
一名老态龙钟,满脸褶皱,迟暮之年日重的老者站了出来,他的声音苍老而无力,甚至有些停顿,但是所有官员看着他都不敢怠慢。他是经学大师马融的嫡孙马日僤,在朝中认着谏议大夫的官位。
“臣复议!不过洛阳城内牢狱繁杂,数目极多。各种要犯重犯所犯有些罪行深重,臣建议只释放那些罪行轻微的犯人,而罪行深重的恶犯则决不可姑息!请陛下恩准!”又一人出列,他乃是议郎杨彪,是历任三朝的老臣了,说出的话极为的有分量。
接下来,大汉朝仅剩的一干正直的大臣一个个言,当然,朝堂上的规矩不可破,在天子没有直接点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说的话不过是一两句表明态度的姿态:复议或者不复议!这些人从全局来看,只占了金銮殿内很小的一部分人,若是区分开来的话属于中间势力。确切说是谁的意见对国家有利他们便站在那一边,他们也算是大汉朝仅剩的一些纯粹的忠臣了。
何进笑咪咪着不说话,他的笑容很奇怪,笑的时候像是两片肉中间生生劈开一条缝。等到朝堂上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才是慢悠悠着开口:俺们家乡有句话,话粗礼不粗!俺倒是觉得马谏议与杨议郎说地好!有道理!圣上的英明还用多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就算没那大赦难道老百姓就不打心眼里敬服陛下了?俺看不见得吧?不过有句话说的好:虽说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呢:皇帝要出宫,不还得前呼后拥?圣上说啥俺照办就是!
何进一系的官员心里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自从他们的老大何进这原来的大老粗决定附庸风雅后,这拽起来的词都不一样了。他到底是几个意思,愣是让他们没听明白,究竟是同意大赦还是不同意呢?站到中间派一系支持他们呢还是置身事外?
他们默默对视,顷刻间,几乎是前言搭着后语,道:臣等复议大将军之言!
何进把一干派系的官员给弄懵了,不过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刘宏可没懵,何进跟他简直是太熟了,天天那枕边风老是吹啊吹的,弄得他都不想怎么与何皇后颠鸾倒凤了。搁谁想搂着媳妇,浴火沸腾的时候也受不了啊!
“行了,朕都懂了!张让,你稍后拟旨,让人写一份既不堂皇也不朴素的大赦天下书,先到洛阳城内吧!朕的功绩,虽然传的有些慢,但,这点时间,朕还等得起!”天子刘宏微眯起眼,脑海中是一个个百姓们见到文书后山呼万岁的激动情景。
“诺!陛下!”张让小跑过去,小声应诺。
“好了,诸位爱卿还有何要事啊?没事的话就散了吧!”刘宏打了个哈欠,他忍这个哈欠很久了。
“陛下,卢植卢子干因黄巾剿匪一事,尚在天牢之内羁押,如今黄巾皆灭,宇内为之一清。敢问陛下,此人是否也在大赦之列?”司徒崔烈突然奏报道。
张让突然间听到崔烈的这番话,猛然间一惊,他没想到先前的一番鸡毛蒜皮的小事,扯皮了那么久都无关紧要的事,只是一个个弄出的烟雾,恐怕这个时候这番话才是今日的主题,一些人的穷途匕现吧。
他心中起初惊怒交加,继而冷笑不已,脑海中翻得飞快,便要想些冠冕堂皇,让人无可反驳的话来把政敌卢植从新打入到深渊之中。
他想了一会,正要开口。
突然,议郎杨彪,马日僤与一直没有开口的皇普嵩,朱隽等人纷纷开口:陛下,王允王子师虽然今日朝议有些唐突,但其初衷却是为了大汉江山的永固,为了陛下的安危所想。敢问陛下,王子师,此人是否也在大赦之列?
王子师!王允!张让目露血红,脸上狰狞万分!如果说卢植只是因为他宠爱的孩儿左丰的进言的关系而揪住不放。那么王允的性质,无疑是恶劣到了极致。他进言说他通敌叛乱,若是坐实了,就是要他的命,他岂能不恨?简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卢植不能放,王允更想都别想!”张让心中狠,猖狂的冷笑,只要不是何进插手,所有人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他正要开口。
突然,何进一脸凶横,站了出来:太吵了,吵个什么劲!俺提醒你们,这里是朝堂,不是百姓的菜市场。俺觉得吧,你们这个态度是有问题的,哪怕想法是好的,俺觉得,卢植是该放,黄巾都结束了,还揪着别人的小辫子干嘛使?至于王允嘛,俺认为也该
何进说道这里说不下去了,因为张让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啊!
“嗯,陛下,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本来这朝廷大事不该老奴这一个外人插嘴,但是那王子师却是要诬陷老奴,要老奴这条老命啊!这个人岂是说放就能放的,不能啊!”
“哟呵!张侯爷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朝堂啊,你别在这哭啊!你哭的那么伤心,老子看了都不忍心了!那你说,卢植,该不该放?王允,该不该放?”何进乐了,看来张让这一哭,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他都挺高兴,还顺便不忘在他伤口上撒把盐,用刀捅捅!
天子刘宏瞪了何进一眼,虽然他乐意看到何进与张让斗法,全当看斗蛐蛐,但是毕竟他还是与张让有些感情的。
“王允那老匹夫,竟然敢睁着眼说瞎话,诬陷仲父,看起来不能放啊!至于卢植,卢子干,仲父,你怎么看?”刘宏安慰着哭的伤心的张让,征询他的意见。
何进大眼瞪着张让,突然不说话了,也不坚持要释放王允了。不过他的目光,却有若实质,冷笑着看着张让。
张让泪眼朦胧,但一颗诡诈心却关注着四方,何进的不穷追猛打恰恰说明了他的志在必得。他有两个选择,和看起来颇有信心的何进斗上一场,两败俱伤,胜了,王允与卢植就是蹲大牢了。但是若败了呢,难道看着王允逃脱一劫?
那么,只能妥协了。
“卢子干,是一介老臣,对朝廷忠心耿耿,老奴认为该放。但是王允此人的状况和他不一样啊!”张让擦了檫泪,道。
“朕明白了!”天子刘宏看了眼张让,又看了眼何进,脸上似笑非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