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在得知他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内心复杂莫名,有后怕,但更多的是担心。好在庆幸的是:从吕布的话语中,蔡琰自始至终都被瞒着,并不知晓他差点身死的事实。他最担心最放心不下的恰恰是这个自小聪颖的大女儿。他也想起了另一个小女儿,她自小体弱多病,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这是蔡邕内心不敢触碰的伤疤,永远的痛。故而绝不愿蔡琰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下去。
如果说蔡邕更多的是后怕,吕布则是羞愧惊怒交加了!若不是恰好在很早之前就约定华佗,张机俩位大医在年关之际前来洛阳救治貂蝉的病,而正巧赶上蔡邕中毒,恐怕以洛阳城的医道水平,蔡邕挺得过去这关难说,岂非间接害死了恩师?若他一力主推蔡邕回京,主推当上主祭,却害得恩师丧命,谣言一出,恐怕会成为吕布背负一生的污点了。
“是谁,究竟是谁!设下的这一番巧妙的布局!”吕布夜里辗转难侧,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翌日。
冠军侯府校武场内,刀、枪、剑、戟、鎲、棍、叉、耙、鞭、锏、锤、斧、钩、镰、扒、拐、弓箭、藤牌十八般武器,静静的躺在兵器架上,日光倾洒下来,这些崭新的武器熠熠生辉,看起来寒光冷煞,无声等待着猛将英杰的掌控。
徐晃全身披铠,步履矫健的走向校武场,瞪眼一瞅,竟然现他并不是来得最早的。俩道身影正在场中疯狂的厮杀较技,一人手持一柄大刀,挥舞之间,刀势大开大合,刀尖处时不时传出破空之音,显示出那人极其凶悍的气力。另一人手持一杆长戟,足足比对面的大刀短了数截,但却是用力于巧劲,将长戟舞得密不透风。这俩人一个沉于力,一个精于巧,一时之间看起来厮杀的难解难分。
这俩人徐晃认得,是主公招收的俩个黄巾降将,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徐晃心胸开阔,并不会对俩人原有的身份心怀芥蒂。他见俩人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一时也是心痒难耐。
“徐公明在此,俩位可敢一战?”徐晃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大斧,跳入场中,大呼叫战。
周仓与廖化厮杀正憨,周仓痴于较技,根本没听到徐晃的话,而廖化年仅十七,却明白耳听八方的道理,他目光一闪,虚掩一招,拉开距离,嘿嘿笑道:你先和这黑大个打,看能不能胜,再说其他!
“这有何难?”徐晃手持大斧,一下拦住周仓!
周仓只觉眼前一暗,刀势微微一顿,看向徐晃,粗声粗气道:让开!俺与廖小兄弟厮杀正憨,你莫要自找不快!
“某便不让,你耐我何?”徐晃眉毛都没动,故意激将道。
“哇哇哇,气煞俺也!你不让,便接俺大刀周一刀!砍得你哭爹喊娘!”周仓是个直性子,见徐晃挑衅十足,哪里还忍,顿时挥刀便砍!
徐晃目光从容,大斧一挡,铿锵作响。俩人从校场东头杀到西头,刀斧交加,这是一场重武器之间的较量。战不十五合,周仓渐渐吃力,破绽大开,顿时变得险象环生。
周仓忙扬着嗓子,对正在一旁看戏,偷偷观摩徐晃武艺的廖化道:廖统领,这厮俺抵不住啊,快快相助!
“不是要杀得他哭爹喊娘!”廖化嘀咕一声,毕竟是经历人生一大铁,一起扛过刀的好兄弟,哪怕曾经有误会,但解开之后才晓得那算个屁啊!
“老周,坚持住,你这牛皮吹大了!”廖化手持长戟,加入战团。
得了廖化相助,周仓这边才暂时稳住了颓势,俩人双战徐晃,渐渐的杀得平分秋色。但周仓与廖化很快骇然现,人多欺负人少,就是个冷笑话啊!
虽然比周仓一人独战多拖了数个回合,但战不足三十合,徐晃找准一个破绽,突然大斧斜斜朝廖化肩膀劈下,廖化眼看躲闪不及,周仓见此,惊得牙呲嘴咧,二话不说,将大刀举在半空中,纵身朝廖化撞去。
砰,廖化被一头撞开,始料未及,变成了刨泳式。不过周仓可就惨了,锋利的大斧向下直劈而下,斧刃下突然冒出一颗头,惊出了徐晃一身冷汗。
武艺厮杀,上者用谋,中者慑心,下者硬刚!虽然是校场较技,但徐晃丝毫不打算放水,无关乎是不是第一次与同僚比武,只因徐晃深知:若要明公用你,不拿出点真本事来!谁是谁的谁的谁啊!
欲建功立业,得人赏识,必须时时刻刻展现出自身价值,不然故作聪明,藏拙低调,被人遗忘到角落疙瘩里,难道做个普通校尉就满足了嘛?不,谁能甘心?
徐晃看出了周仓厮杀时屡屡暗中护着廖化,顿时便侧重于廖化,果然弄得周仓与廖化不能合力与一处,被他渐渐压在下风。但他着实没想到周仓那么义气,竟然用头撞开了廖化,廖化倒是安全了,但周仓差点被始料未及的徐晃一斧头给断头。
好在周仓高举的刀柄挡了一下,这一下也救了周仓的命,徐晃借着这一顿连忙收力,面色都连着变了几下。
“周将军,你莽撞了!险些令公明犯下大错!”徐晃冷着面斥道。
周仓不说话,一句话都不说,安静的像只鹌鹑。
“周将军!”徐晃有些不悦,周仓是手下败将,他因为收力极猛险些反伤自己,可周仓却在装傻充愣!
周仓足足愣了好大一会,才猛然一蹦三尺高,口中大声嘟囔:哦的娘哎!俺老周险些头都掉了,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俺要真是这般窝囊的死了,见了孟婆姑娘,俺都不好意思喝她煮的汤了!也不知孟婆姑娘屁股大不大,胸大不大,是不是一位******呢?
“到时候万一舍不得温柔乡,俺是不是要变成牛头马面?是不是要被万千女鬼纠缠?是不是……”
人在经历过生死关头后总会想要改变些东西来庆幸,有的人变得守规矩,有的人变得大彻大悟,有的人变得自信,有的人反而变得更怕死,路上见了红绿灯都怂,怀疑后面开车的是不是个色盲!而周仓的表现是:变成话痨与臆想症患者。
当张辽与高顺这对老搭档携手而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十七岁的廖化跟口沫横飞的周仓正在侃大山,徐晃拿着斧子,对着虚空劈的虎虎生威,这是:多大仇多大恨?
“三军之中,有三者,勇者,将者,帅者!”张辽意味深长说道:勇者可以一当十,将者可以一骑当千,而帅者,三军之内,莫敢不从!
“尔等日后皆是同僚,吾张文远跟随主公日久,明白主公的性子。他若三者选一,你们自认能胜任哪者?”
徐晃斧势停了下来,目光悠扬,静静的端详起张辽。廖化与周仓闭上嘴不说话了,廖化盯着张辽,一寸不落的打量。周仓却开口了:反正俺这条命就卖给主公了!主公让我当啥,俺就当!
“人话!”高顺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周仓瞪大起眼,他觉得高顺一定是在讽刺他,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廖化人畜无害的扯住他:周哥,高将军在夸你呢!他这人话少!
“你才十七?虚的还是实的?”高顺又问。
廖化没生气,他答:实岁,十三就出来混了!
“黄巾?嗯,过去的事了!”高顺道。
廖化锁起眉头,他有些猜不准了,高顺究竟是故意揭他伤疤还是在表达善意?猜不准的事他不愿多说,混黄巾的那段日子让他成长许多:血泪铸的。
“嗯!”嗯了一声廖化不说话了。高顺也不说了。高顺不说话了,徐晃说了。
“张将军?”徐晃端详着张辽:帅者,你可能当之?张辽一怔,思索了一会,道:建功立业尚未成,三军统帅梅子远。主公曾给我讲过一个望梅止渴的故事。
“说来听听!”徐晃一抬手,道。张辽便将望梅止渴的故事大致讲了一遍。
“如果某的士兵快渴死了!某会讲给他们听,即使没有这个故事,某也会编出来一个!”张辽缓缓道。
“为什么要望梅止渴?若是某统军,必会令士兵未雨绸缪,带够足够分量的饮水,望梅止渴本就是绝境下的无奈之举!吾若统兵,又怎需望梅止渴?”徐晃眯着眼,一语双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