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帝皇入陵寝!”刀光如林,枪戈如雨,一眼难以望尽的禁军侍卫,如同一个个标枪拱卫在八方处处,面容凛然,冷漠如冰的注视着眼前一切。天『籁小说ww』w.『.
众多的大臣,文武百官,王侯郡主,无论皓白头抑或壮年矜守,均是跪成了泾渭分明的俩排,低垂着头,不让人看清他们沉痛的表情,如同一群素白色官袍汇聚成的白帆浩帜,无声的传递飘扬着沉痛的气氛……
大司仪乃由郑玄担当,文官位卢子干,武官位朱公伟,王侯之长刘君郎(刘焉),而吕布,则是很‘低调’的在朱儁的后方第二位。
如今汉‘灵’帝的葬礼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从早上鸡鸣方晓到中午烈阳高照,一共经历了第一道程序的初终到第二十八道程序的服丧等复杂无比的过程,终于传来了大司仪郑玄请帝入陵寝的声音。
滚滚车轮声响起,一俩俩装满了金银珠宝,名贵古董玉器的辇车环绕着汉灵帝的白玉棺木徐徐而行,数之不清的禁卫行进如松林,牢牢守卫。身前享尽荣华,死后也必要极贵,是每一个皇帝从继承大位那一刻就铭记到骨子里的信念,汉灵帝,从他当年十二岁登基到二十八岁死去,他足足坐了十六年的帝位,而他的皇寝也足足修造了十六年。其间无论是黄巾之乱,动荡八州,千千万万人妻离子散;还是凉州动乱,民不聊生,苍凉大地上的百姓恨不能以黄土为食,他的皇陵也没有停下一日修造过。不仅如此,他死后,在董太后的默许下,他疯狂收敛在内帑的财宝金银,古董玉器,足足有三分之一被用做了自己的葬礼,其价值,算起来,或许不下五百万万钱……
“恭送陛下!!!”
文武百官,王侯郡主缓缓转身,目光不一的目送着汉灵帝的灵车远去,说来可笑,如此一场厚葬之物冠绝历朝历代的丧礼,它的主人,在当朝史官的笔下,在送往宗庙立庙碑的谥号,只有一个‘灵’字。(帝王死后,人们要给他上一个谥号,来总结这个人的一生,这有点儿盖棺论定的意思。)董太后想要让史官改溢号,立庙号‘度宗’,但史官宁死不从命,只好捏下鼻子对这个称号不置可否了。
汉灵帝躺在灵车里,金缕玉衣如同活灵活现,远去,不过他的陵寝名字尚可,文陵也!
“灵帝,你既死,这天下就剩下了妇女(董太后,何太后)儿童(刘协,刘辨)残疾人(宦官,也快死绝了!)的天下。乳臭未干的小孩又焉能君临天下?这天下,必乱!”吕布……
“原来这皇帝下葬竟有如此多名贵的陪葬品,来日若吾董仲颖权势在握,必要挖空汉陵,以资军资!哈哈,黄口小儿,孤苦寡母,又如何阻我?”董卓……
“…………”
…………
灵帝棺木既走,众多的文武大臣,贵胄王侯再不复一脸悲痛难言的模样,反而变得一脸的喜气洋洋,因为接下来的才是今日的主旋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大封功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新皇登基的时候还不表现出喜气洋洋,难道你不开心,你还念念不忘先皇,要不你下去陪他吧?
在新皇面前留下好印象,很好,哪怕新皇才四五岁,就以为他将来会不记得你了?
于是众多的文武大臣,卢植,皇普嵩,朱儁等,贵胄王侯,刘焉,刘表,刘虞等宗亲脱下了身上的丧袍,露出了里面喜气洋洋的大红喜袍。吕布同样如此,轻巧的脱掉丧袍,露出里面的大红喜袍来。
恐怕汉灵帝如果能眼睁睁的活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非被气得从棺木里爬出来不可,但可惜他是见不到了。
如此极具喜剧效果,喜上加喜的点子自然不是出自普通人的想法,这法子是吕布想的,不过他可不会傻到直接约谈众大臣说:咱俩商量下,你看旧皇丧礼与新皇登基在同一天,要不咱们到时候穿俩件,一件穿里面,一件穿外头,忒省事了!
吕布只不过是暗中命人在洛阳城传下一个谣言:旧皇丧礼与新皇登基,时候太紧,万一新皇登基错过了晌午,拖到了傍晚,夕下,岂不预示着皇朝日暮西沉?
谣言只不过是站不住脚的谣言,但以刘焉等人为的汉室宗亲却是第一个向董太后提请这个建议,然后是董卓,丁原等强势诸侯……
为什么呢?难道满朝文武,汉室宗亲没有一个聪明人能看出来,这样做就是在打死去皇帝刘宏的脸面,就是在削弱皇权的脸面,就是一脚把皇帝的权威给踩下去?
归根结底,不过是人心难测!当人心思动,宗室不忠,枭雄遍地,野心汹汹,皇权越没威信,岂不越容易……
当满身丧袍的董太后与何太后俩人也最终脱下丧服,露出穿在里面的喜气洋洋的大红喜袍,凤披霞冠之后,吕布终于禁不住笑了,无声的笑,却很冷很冷!
“荒唐,荒唐啊!”卢植,朱儁等明眼人内心悲痛莫名,却不得不表现出喜气洋洋的模样,但他们面对一个个强势的汉室宗亲与手握重兵的诸侯那里,又岂止是人微言轻……
“皇儿,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董太后面无表情,抱着不过四,五岁的刘协,柔声道。
刘协显得很乖巧,面对这声势滔天的场面,竟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哦’了一声,就顺从的让董太后脱掉了丧服,露出里面的小了很多号的龙袍。
“哈哈哈,哈哈哈!”见到刘协懵懂无知的脱下丧服,换上了代表了皇权的龙袍,董卓终于忍不住如此喜感讽刺的场面,哈哈大笑起来!
“董卓,你笑什么?”吕布突然暴喝,声震八方。
董卓笑声顿止,忌惮万分的看了吕布一眼,道:如此大喜之日,新皇登基,难道不该放声大笑吗,咱是高兴哪!
“哈哈哈,正该如此,冠军侯,难道不高兴?”刘焉咧嘴一笑,胡须皆动!
“哈哈,岂敢,岂敢,刘皇叔此言有礼,毕竟您是新皇血亲!”吕布不由笑道。
“哈哈哈!”许多文武见吕布一笑,顿时也跟着笑了,他们畏惧于吕布的威名,这类人,最善于察言观色,见几乎掌控着洛阳城的吕布都笑了,他们怎敢不笑?
“哈哈哈!”笑声是会被传染的,谁若不笑就是不为新皇登基欢喜,谁敢不笑?曹操苦涩,卢植叹息,朱儁无力……但不论内心作何想,表面上都要笑,忍辱负重也好,什么也罢……
董太后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更冰了,她牵着小刘协的手,弯腰搀扶着小刘协,一步步艰难的沿着似乎无尽的阶梯朝未央宫正殿行去,一老一幼,时不时的还险些绊倒,终于走过了不知多久,董太后与小刘协进入了正殿,她扶着他坐在了巨大的龙椅上。
文武百官,贵胄王侯入内,宫殿内顷刻间跪了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众爱卿平身吧!”刘协用稚嫩的嗓音怯怯说道。
“谢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