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氏端了一碗稀粥来。
看着可以照出面容的清水,江绾冷笑了一声直接拒绝。
江老太是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刚趁着她一个人在屋里,又回忆了一遍《农家福妻》这本书。
三日后,她会披着一块红盖头,在一阵敲敲打打声中,被送到傅家。
这期间江家为了不露馅,她甚至会被下药,声音短暂的受损,往后即便治好了,声音也嘶哑难听。
看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明天要见一见傅家小子才行。
暗下决定的江绾,更不想搭理身为游说人的方氏,在她看来,江老太一伙固然可恶至极,但这个软弱无能的方氏,也同样让人觉得可恨。
江绾闭眼,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方氏长吁短叹了一番,就出去了。
没多时,江绾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江绾满脸黑线,这身体着实差了一些,又瘦又小又黑,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中午的一顿,江绾照样没吃上,起床走两步就头晕。
等到下午,家里男人都去了田里,只有几个女人在家时,她偷偷的溜到了厨房,别说找点裹腹的东西,就是一口水都没见着。
辟谷已经上千年了,江绾都不知道饿肚子的感觉这么难受。
好在下午,方氏偷偷的拿了一个水煮鸡蛋送来。
她慌张的往江绾的手里塞,同时频频望着紧关的房门。
江绾满头黑线,握着这个鸡蛋,屈服的两口就咽了下去,差一点就噎到了。
“慢点儿,别着急,娘去给你倒水喝。”
江绾拍了拍胸脯,好受了些后,随口提了一句,“倒杯糖水来,我流了那么多血,要喝些红糖水。”
方氏脚步一顿,无措地看着江绾。
江绾愣住,瞬间竟然懂了方氏的这个眼神。
“糖水都没有?”
“糖都被你奶奶锁在柜子里,娘拿不到。”
方氏说完,见江绾没吭声,以为她不高兴了,忙说:“等你爹回来了,我跟他说说,让他给你买点糖回来。”
简单的一句话,被方氏说得气虚,江绾这才彻底的看清,她眼下的环境有多么的艰难。
这越加让她想要摆脱眼下的处境,赶紧离开这里。
“这两天你就忍忍,等嫁去傅家就好了,你奶奶到时候也就管不到你了,你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话的潜台词江绾听出来了,不过方氏不说,江绾也早就猜到了,江老太定会借着克扣她粮食的方法惩罚她。
江绾见方氏软弱好忽悠的模样,顺着这话题多问了几句,打听到了傅家的住址,知道他家就住在入山口的位置,且那儿离村里其他人家有点远,孤零零的一户,很好认。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江绾晚上就坐不住了,偷溜出门却发现大门锁上了,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好在墙角找到了梯子,顺利的爬出了院子,接着就按方氏的话,一路找到了傅家。
傅家门前有棵小矮树,大晚上也看不清是什么树,但很方便江绾爬墙,她稍微估量了一下,便觉得此路可行。
但万万没料到,她现在不止没了仙脉,没了往日的身手,而且还手软脚软发虚,直接从墙上摔了下去。
“唔……”
一声吃痛的轻呼声响起,江绾在地上缓了一下,才慢慢爬起来,扶着墙走了两步,目光一下就直了。
厨房灶上有个簸箕,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发现有一笼白白的大馒头,当下就没忍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哪来的小贼,偷到我家来了。”
一声女子的娇斥。
江绾一个回眸,明明听到了风声,身子却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张脸被对方用扫帚打中不说,紧接着又挨了几下。
江绾被打得抱头乱窜。
一边嚷嚷着说:“有话好说,我不是贼,我有事找你们。”
“有事白天不能说,大半夜的跑到我们家来,还说不是贼,偷我们的馒头。”
女子声音尖细,年纪明显不大。
再看身形,江绾虽第一次见她,但也知道她定然是陆谨川的大妹。
“陆诗如,我真不是坏人,我有事找你大哥商量,你叫他出来。”
江绾看了全文,自然知道陆谨川的大妹叫什么名字,顺嘴就叫了出来,但却没有注意到她叫出这个名字后,陆诗如脸上血色褪尽的惊惧模样。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陆诗如崩溃的大喊,扫帚舞得起飞,不一会儿,江绾全身上下被抽得没一块好皮了。
她万万没料到,这具身子弱成这样。
别说反抗,就是躲都躲不掉。
明明大脑已经给出了指示,陆诗如挥舞的扫帚就像在放慢动作一样,可是她这不争气的身体就是跟不上步伐。
“我是江二妮,你不认识我,总认识江宝珠吧?我是她二姐,我有事跟你大哥说,你叫他来。”
陆诗如听了这话,借着微弱的月光,细致一看,终于把人认了出来,立刻就收了手。
“原来是你,你怎么半夜来了我家,而且跑我家厨房里来偷……”陆诗如话未尽,但意思明了。
江绾尴尬极了,活了几千年,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她强撑着微红的脸皮,淡定地说:“你大哥不在家吗?我有事找他,关于他和江宝珠的婚事。”
“啊,他们的婚事?他们过两天就要成亲了,难道有变吗?”
陆诗如一脸惊讶,上前一步。
江绾撇嘴,“可不是吗?江老太没想把江宝珠嫁给你大哥,她要……”
“砰”的一声,江绾眼皮翻了翻,在昏倒前,艰难的扭动脖子,看到陆诗如手中握着偌大的一个水瓢。
嘴唇动了动,到嘴的脏话,没来得及骂出来,人就已经昏了过去。
随后,一个黑影窜到厨房。
“二姐,这人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我们要不要把她杀了?以绝后患。”
陆诗如脸上闪过一抹挣扎,咬红了下唇才艰难地说:“要不等大哥明早回来了再做决断,毕竟她刚才说大哥的婚事有变,这事也要了解一二,毕竟大哥的婚事不能出错。”
“像大哥这样丰神俊朗的好男儿,竟然要在这种乡下地方娶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姑,真是委屈了他。”
陆诗如动了动嘴唇,明显要附和,但到嘴的话,最终只是划为一声长叹,低语说:“这只是一时的,以后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