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家冷静了很长时间之后，杨若沼依旧无法从震惊与心痛中走出。
对，以前的陆楠的确有很多缺点，也经常惹得宿舍其他几人不愉快，可是看到她沦落至此，作为同窗，作为室友，作为姑且可以谈得上的朋友，杨若沼无法接受。
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回忆着之前的事，夜里的梦都是陆楠。
她看见从前的陆楠歪倒在寝室的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薯片一边吐槽专业课老师，说着说着突然开始脱。杨若沼焦急地帮她遮挡，劝她停下，可陆楠却像根本听不见一般。
汗水打湿了杨若沼的额头，她费劲地睁开眼，发现窗口已经现出了亮色。
放在枕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杨若沼摸到它，拿到眼前。
“喂，李奥。”她接通。
“出大事了……”李奥的声音很低沉，却透露着焦躁。
杨若沼起初是眯着眼睛听李奥说话，而等她听完李奥说的最后一个字时，她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快步走到桌边，打开电脑。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昨夜她和刘祁的照片。
她呆坐在椅子上，傻了。
“《惬意》那边我尽量去稳住，但是现在这个形势……”听筒中，李奥顿了顿：“若沼，你听我说，近两年，社会一直在提倡优质正能量偶像，有关部门对这一方面也抓得很紧。所以，说实话，我不是百分百的把握。”
“我懂。”杨若沼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是我的错。”
“你不是过去的你了。”李奥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适应现在的身份呢？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应该清楚。算了，你调整一下，我先忙去了。”
说罢，李奥挂断电话。
杨若沼沉默了两秒，重新看向屏幕上的新闻。
她搜索了很多，内容无外乎是当红女演员夜会A片导演的话题。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多，有的是她和刘祁，有几张陆楠也入了镜。
她继续向下看，在密密麻麻的粉丝控评下，偶尔会出现几条戏谑的声音，说的全是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让人恶心，就像当年的刘祁一样恶心。
等等，当年……
杨若沼的心突然慌乱了起来，她加快了搜索的速度，果然很快就在热搜话题中刷出了她曾经和刘祁拍过电影的事情。
虽然那部电影没有拍完，可是对于那些只想着博人眼球的无良媒体来说，谁会在乎这些？！
评论区的风向越来越难以控制，杨若沼合上电脑，轻轻捂住了头。
海天泽的电话刚好在这一刻打来。
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本是好好训斥杨若沼一番的。虽然心有不忍，可是做这一行，该注意的东西不牢牢记住是不可以的。
然而，电话刚接通，他的心立刻就因为杨若沼的啜泣声而软了。
他静静地听着那头的哭声，一句话也没有说。
杨若沼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她没有作为当红小花的觉悟，冲动地去到学校那种公众环境。可是一看到屏幕上海天泽的名字，她的眼泪却突然涌了出来。
委屈？后悔？好像都不是。
轻声的啜泣足足持续了将近20分钟，两人始终没有开口，一个是已经慢慢接受自己的错误并找到了想要解决的方法；一个则是明白了对方已经明白这些。
电话挂断，杨若沼吸了吸鼻子，打开了wps。海天泽则是扬了扬嘴角，又一次为二人越来越可怕的默契感到愉快。
指尖飞快跳动，杨若沼诚实地写下了昨晚的真相和自己与刘祁曾经有过的交集。不过她没有提同样在现场的景盼盼一个字，毕竟没有拍到她，若是提了，只是拉无辜的人下水罢了。
这边刚停笔，那边景盼盼的电话就来了。
“若若！”果不其然，是惊慌失措的声音。
“没关系的盼盼，我已经写好了澄清，等李奥审一下，就可以发布了。”
“对不起……”景盼盼先哭了起来。
“别道歉呀，如果说错，最开始带你去酒吧的是我，这才是一切的源头。我太放松了，现在的身份……”
“对不起……”景盼盼依旧颤抖着声音说道。
杨若沼理解的景盼盼对她道歉的原因无外乎是她带着她去了学校门口。
然而，景盼盼道歉的真正原因却远不是这个。
因为这些照片，是景盼盼的经纪人雇佣狗仔偷偷拍摄的。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景盼盼气得几乎快要失去理智，她朝经纪人大吼，恼怒地摔碎了桌上的杯子。
可是，即使如此生气，她的怒气却还是在经纪人的一段话下忽然消散了。
“都是巡光出来的，你才是女主角！她杨若沼凭什么爬到你的头上？再说她和刘祁的事不是假料，有锤的！你怕什么？！她去参加《惬意》，你心里舒服吗？你哪里比她差？”
心里被愧疚湮灭的妒火又一次燃起，景盼盼跌坐到沙发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
安抚完景盼盼，杨若沼好像被自己的说辞说动了一般，心情平复了很多。她再一次阅读了自己刚刚写下的文字，坚定地握了握拳。
李奥的电话又来了。
“对不起，《惬意》我没保住。”李奥开门见山，他和杨若沼的沟通向来如此。
“没关系，我的错误，我理应承担后果。”
“除了这件事，你也要想好之后的问题。”
“澄清文我已经写好了，我现在发给你，你帮我看看。”
李奥顿了顿，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有些惊慌的杨若沼竟然冷静得如此迅速。
他退出通话界面，看了看自己的微信，果然收到了杨若沼的文档。
他打开，安静地看完了。
全部都是大实话，她当初找刘祁拍戏的原因，拍戏的过程，最后的结果，以及昨晚出现在那里的经过。
李奥叹了口气，这文章写的诚意满满，可是不知外界媒体会作何解读，刘祁又会如何反驳。好不容易搭上杨若沼，刘祁会善罢甘休吗？
不过这些……好像都是他应该去考虑的事情了。
“很有你的风格。”他拿起手机，重新说道。
“对不起，后面的问题可能还会有很多，但我会直面一切。需要我去做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躲在你和粉丝的身后做一个哑巴人偶，我从来都没有忘记我想进这个圈子的初心。”
听了杨若沼的话，李奥的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
作为经纪人，能遇到这样的艺人何其舒服，而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有这样的朋友，又何其幸运。
电话挂断，李奥立刻拨通了某最近爆火的自媒体人的号码。
而另一边，杨若沼的电话也接踵而至。
是许久未联系的杨若晴。
“姐！！！不好了，我看见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