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一股潮湿、木头腐烂的味道，随着村民的涌入，又多了一些难闻的烟味。
神像脚底下有一个供桌，桌子上摆了个香炉，此时里面上了三炷香，烧了不到三分之一。
劣质香混合着旱烟和臭汗……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是有些难闻。
“都来齐了？”
族长眼睛都没睁开，弹着烟斗问。
他身后站着个同样年长的人，弓着背道：“是的，都来了。”
族长这才睁开他那浑浊的双眼，先是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才用他那卡了痰似的嗓子道：“今天叫大伙来，想必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明白。”
“这雨不能再下了。”
“族长您说怎么做，咱们都听您的。”
“雨太大了，再这么下下去，我家的麦子都要淹死了……”
“就说了不能让外乡人进来，这下好了吧……”
族长抬了抬枯瘦如柴的手，上面一层薄薄的灰黄色皮肤裹在骨头上，室内瞬间安静了。
族长慢吞吞地开口道：“山神一直受我们的供奉，百年来也保佑我族平安，令我族在多次天灾中幸存。”
“我们是山神的孩子，受山神的庇佑才能安稳活到现在……但是，山神并不是一直仁慈的，祂也会有不悦的时候。山神一怒，水淹四方，为了尽快平息山神的怒气，我们选择向祂供奉。”
族长在身后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十分虔诚地对着神像拜了好几拜，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他便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村民：“这次山神发怒是因为有外人不经允许擅入山林，惹怒山神而牵连我族，现在只要献祭三名女子，便可解我族之难。”
“山神圣明——族长英明——”
而藏在柱子后面的唐容和时律则是对视了一眼，山神祭祀居然是人祭？
还点名要三个女子，特别强调了这次雨灾是因为“外乡人冲撞神明”引起的，听他的意思，是要从这三十多个外乡人之中选择三个女子。
后面就是族长带着村民商讨祭祀的流程以及怎么选择祭祀的对象。
最后的商量结果是：
祭祀在三天后举行，在祠堂后面的祭坛。
到时候由村民将祭品带到，放置好后取血供奉。
至于祭品的选择，族长要求他们从那么多人里挑选长得好、心地善良的人。
雨还在下，不过变成了毛毛细雨。
唐容抬头看天，厚重的云彩压在头顶，没有丝毫放晴的意思。
山神祭祀要怎么个完成法？
失踪的几人究竟在哪里？
布局之人又在哪？
一串的问题还没有什么头绪，距离祭祀还有三天的时间。
时律回去后把这件事说了一遍，众人议论纷纷，也没说出个统一的一二三来。
这时，有人在敲门。
周牧拉开门询问，是昨天的那个中年人。
周牧站在门口，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问：“张叔，您有什么事吗？”
张叔又挠头：“这不是，担心你们吃没吃饭吗，我找村里人给你们凑了点吃的，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给你们把粮搬进去吧？”
在张叔听不见的地方，院中有一阵手忙脚乱的忙活声——大家赶紧把锅藏起来，藏不起来的就把里面的东西先倒进饭盒里盛着。
没办法，要是被张叔看见他们这一群没带多少行李的人在这里大鱼大肉，怕不是要以为他们是妖怪了。
周牧侧身让开，张叔身后还带着好几个村民，每个人手上都拎着点什么。
有的是面粉，有的是窝窝头，还有的捧了一罐咸菜。
能看得出来，大泽村并不富裕。
这些村民放下东西后还乐呵呵的跟大家打招呼，说是来者是客，缺什么尽管提，乡亲们保证饿不着他们。
这满脸热情和淳朴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们不久前还在祠堂讨论怎么献祭他们口中的“客人”。
唐容挂上亲和力十足的微笑，从他们手中接过粮食来，道：“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有个村民僵硬地回了一个微笑，在抬头看清楚唐容脸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一下，一脸被惊艳到了的样子。
“容姐，我们给你找了这个，”有另外两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拍拍唐容的肩膀：“看。”
躺在两位女生手里的正是两颗小熊软糖。
唐容隔着人群瞪了时律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张叔一时有些看呆了，问唐容：“你们是朋友吗？”
“是的，”高马尾女孩环住唐容的胳膊，另一只手拉着自己的同伴，脸上神采飞扬，激动地道：“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女孩子的友谊是全天下最美丽的东西了！”
“嗯好好好，”张叔笑眯眯的点了两下头，眼睛像打量商品似的将三人从头看到脚：“那什么，我家婆娘刚怀孕不久，我们可想要个漂亮闺女了，你们要是有空可以常来我家坐坐，聊聊天，管饭。”
张叔憨笑着搓着大手，一副真的为老婆着想的样子
“行啊，”唐容一口应承下来：“我们吃过饭就去看看姐。”
“好嘞，”张叔眉开眼笑地出门了。
他刚出门，高马尾女生就松开了唐容的胳膊，并且举着两只手道：“容姐，时队只给了两颗糖，说都是给你的，我们可没有私吞！”
“别贫，”唐容拍了她脑袋一下：“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冒这个险？”
他们刚刚商量了一下，初步的决定是找三个异能正常且自保能力强的女生去扮演祭品。
这里面花影和蓝恬受伤行动不便，还有几位女生异能都没有她们三个强，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唐容她们身上。
这两个女生，高马尾的那个叫阮雪，稍微胖一些的那个叫卢月。
两个都是化兵类异能，阮雪的是一根绿色的长鞭，卢月的是根白绫。
“哪有，”阮雪捂着脑袋：“我们这不是怕给你和时队增添误会嘛……我们一会儿真的要去他家吗？”
唐容剥开糖纸吃了一块糖：“去，当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