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那只小猪出栏后,柳青青离着八丈远,才控制着把它宰杀干净。
血乎淋拉的太可怕了。
也就是再往后看不清不能操作了,不然她准得再躲远点。
分割干净后送入厨房,她靠近后远程控制清理地面时,发现一窝羊被这残暴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到了第二天也不吃东西,一个个病病殃殃的。
柳青青生怕活蹦乱跳的小羊就此死完,那就白瞎这些肉了。
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料理了。
大约熟能生巧,连续当了几次屠夫,她有点麻木了,只要离几步远别崩一身血就行。
等吃着羊肉串到抽奖机补货时,她就哀嚎起来。
“畜牧业智能管家”
“可自主完成喂食,清理养殖区域卫生,定时消毒,成熟宰杀分割等工作。”
这玩意儿要是早来,何至于她天天起早贪黑的喂猪喂羊,满手沾血。
第二个月开了工资,柳青青去给鲁燕送糖票,这回可就只是糖票了。
第一次送礼是为了工作,第二回则是生孩子的人情往来。
没得总给的,给来给去,给出贪性。
鲁燕家的另外两个孩子也都放了假,在家吵得天翻地覆,把小的吓得哇哇哭。
柳青青刚一进门,就被这喧闹给镇住了。
大人叫骂、小孩喊叫、婴儿啼哭。
在这环境待一会儿她都觉得头皮疼。
鲁燕婆婆李婶子看来了外人,撵着两个皮猴子出去撒欢。
屋子里才静下来。
把糖票拿给鲁燕,她这次没再推拒,接过后直接放进兜里。
逗弄了一下醒着的小婴儿。
两人闲聊了会儿养娃经。
柳青青纯是带着耳朵听。
“妹子,你最近水灵了不少。”
自从来了这个年代,柳青青从没改变发型、着装和外貌。
就算里面穿的衣服都换了新的,外面露出来的都是旧袄、旧罩衫。打着补丁的衣裤,和手工的布鞋。
还一直以为自己没什么变化呢。
“有吗?她站起来照了照镜子,没看出什么。”
“脸色照着刚见你时好多了,还长了些肉。”鲁燕点头表示有。
柳青青呵呵笑着:“那可都多亏了大姐你的照顾,有了这工作过得比从前好多了。”
鲁燕没就这个话题多说,拉着她低声问:“你那还有没有用不上的票?”
“怎么了?你家不太够啊。”这都是废话,城里家家都不够。
“是我四姨家的表妹,要结婚了,男方答应给买个缝纫机一直没弄着票。”那边说的是借了一圈没借着,等过后慢慢换,这明显是要拖的。
四姨才不会答应,这拖来拖去,姑娘都嫁了还能再给补上彩礼?
柳青青点头:“有倒是有,不过我也不倒卖,也就是和鲁姐你需要,我才换给你。要是别人就算了,我不放心。”
鲁燕听了这话,扯扯嘴角。
说是换,还是一个意思。
就是想把自己给摘出去。
“你放心,都是自家亲戚。”看柳青青还是一脸拒绝。
“我不往出露你,你就当是姐自己需要。”
柳青青点头:“那行,我可只信得过鲁姐你。”
说着掏出一大把票,把鲁燕眼热坏了。
虽说马上要发过年票了,就拿布票来说,一人才发上一丈五尺。
看着是不少,可这是要用全年的。
“妹子,我再换点别的。”
“鲁姐你慢慢挑。”宋景林的名头都快被她使烂了。
她也得抻悠点,不能给鲁燕淘腾太多。
揣着七十块钱出了鲁燕家。
柳青青对鲁燕还是比较放心的,从一开始打算卖给她票券,就从多方面考察过。
接触这许久,知道她不是那种有红眼病的人。
既然自己不是混黑市的料,总得找点出路。
手头上没钱总是不稳妥,万一有什么机会,连个启动资金都没有。
回到废品站,她想起鲁燕说的话。
之前倒是抽到过一套化妆品。
当时还觉得没什么用,这年代打扮不是找事吗。
现在想来,得换个思路啊,打扮有往好看了打扮,也有往普通了打扮。
选了个略带灰调的粉底,打上之后又用灰色的眉笔给自己加了个卧蚕。
最后用咖啡色的眼影淡淡涂黑眼圈。
照镜子一看,脸色暗沉无光,大眼袋加淡黑的眼圈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两把经典的刷子头,灰扑扑的衣裤。
这,就是劳动人民中的一员啊。
郭秀华最近和她处得好(自觉)。每天也不再是闷头织毛衣了(开始做鞋子了),边忙活手里的活,嘴里也不闲着。
东家长西家短,就算柳青青听的一头雾水,老谁家的小谁她完全没对上号。
也不耽误她扯闲话。
这样的日子果然比之前更快,就说要找点事干,否则度日如年一样。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一九七一年的新年。
“革命化春节”导致春节不放假。
这搁到别的单位,可能还有活干,忙忙活活的就过去了。
他们废品站有啥?
谁过年逛废品站玩?
虽说不让讲封建迷信,一年到头家家还是要图个吉利的。
这段日子不会有人往外扔任何东西,包括垃圾。
老话讲过年这几天丢东西,就会把“福气和财气”丢掉。
他们废品站出了正月能有人来,都算这家过得够穷。
郭秀华从年三十前几天,几乎是来露个面就走人的。
后面的分拣员倒是按点来,这就能看出来男人和女人在家里的分工。
男的只需要把班上好,吃饭点提前回去就行。
女人一样上班,回家大事小情该干的一样不落。
所以很多家庭女方一旦忙不过来,那家里的活一概是孩子的。
郭秀华偶尔会说几句羡慕别人家生姑娘的话。
按大部分人的想法,家里的女孩,是可以当劳力使唤的。
对男孩则没有那么多要求。
柳青青实在不明白她每次提起这个话题里,嘴里又酸,又得意的复杂心情。
过年不休息,柳青青也就省了回桃山村过年。
自己这段时间吃的好,也不太想去咽那麦麸皮做的窝窝,兴许过年能吃顿好的。
不过依然不符合她的胃口。
早再前几天,她把过年发的福利——一兜橘子,一兜糖块。
柳青青分成了两份,让赶牛车的宋爷爷给捎回去,这就算是年礼了。
橘子和后世的砂糖橘可不是一个概念,她掰了一个吃,酸的她牙都倒了,尾味还有点犯苦。
糖块是供销社的瑕疵品,都是挤碎、压碎的,没一个完整的橘子瓣形状,满兜大约五两,还是以碎末居多。
多少就是这么个意思,反正当时在场的村民都很羡慕,夸柳青青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