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五只色泽艳丽的蝴蝶，围绕着梁上垂下来的绿萝，正在翩翩起舞。
燕修一身朝服，从刚迈进偏殿的头一刻开始，额上便开始冒汗。
由小太监引着，燕修心里有些不情不愿的给弘治帝磕了头。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跪着跪着，也就习惯了……才怪！
对面，弘治帝一身中衣，赤足，头发披散着，背对着燕修，蹲在那边墙角上放着的半人高的玻璃缸子前，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陛下……”燕修跪在地上，忍不住开口道。
“嘘！”弘治帝扭头，冲燕修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招招手，示意燕修过去。
燕修左右看看，偏殿之内，现下已没了旁人。
又见弘治帝聚精会神，心里忍不住起了好奇，过去就过去。
于是，燕修站起身，走到弘治帝身边，弘治帝抬手拽了拽燕修朝服的下袍，燕修顺势蹲下。
靠的近了，燕修才看见他头顶的字。
郑景（26），弘治帝。字体金色加粗，带着闪闪发光的土豪特效。
这……难道就是传说当中的主角光环？
燕修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有人在他心里种了一颗柠檬树。
郑景？
哪里正经了？
弘治帝扭头看向燕修，笑了笑，一手指着面前的玻璃缸子，小声道，“燕卿，你瞧。”
燕修蹙额，顺着弘治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玻璃缸里，铺了厚厚的一层松软泥土，泥土上方，腐朽的枝干之间，一只通体黝黑的红头大蜈蚣卷曲着身子，抱着一大团琥珀色的虫卵，静静盘成一圈，鲜红色筷子粗细的尖足不停的在虫卵上下扫过，发出一阵阵卡啦卡啦的声响。
燕修头皮发麻。
这时候才发现，除了眼前的大型玻璃缸，偏殿之中，大大小小，还摆了不少的玻璃容器，里面精心养着的，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蝎子、蜘蛛、蛤蟆等等等，甚至对面的竹篓里，直接冒出一个雪白的蛇头来。
一人一蛇，四目相对，燕修心跳瞬间慢了半拍，心虚的别开了视线。
感情这货还是个爬友……
你这么厉害，还当什么皇帝啊，去当五毒教主多好，还是专业对口……
“陛下。”燕修下意识的用了气声，“臣有事启奏。”
“说吧。”弘治帝同样用气声回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就在这说？”
弘治帝扭头看向他。
燕修莫名底气不足，于是，就在那养着红头蜈蚣的玻璃缸前，迅速将秦州雪灾、国库空虚、丞相不作为、户部设法调度临近州府秋税等事情全说了一遍。
直说的燕修口干舌燥。
末了，又忍不住暗自感叹，怎么早不知道自己口条这么利索的。
“哎呀，好麻烦。”不料，弘治帝直接来了这样一句。
燕修却蒙了，无奈的想道，你好歹装装样子嘛。
“正殿有纸笔，燕卿想要做什么，就自己去拟旨吧。”
“啥！”燕修呼吸一滞，惊得直接跳了起来，“那个……这不好吧。”
似乎是他的声音动作大了些，玻璃缸里，红头蜈蚣突然不动了。
弘治帝赶紧拉着燕修走远了些，低声不悦道，“若是受了惊，它会直接把卵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