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涣之哈哈笑道:“亏得丽州知府是个勤政仔细的,日常防守做得相当不错,不然被打个措手不及,恐怕要掉乌纱帽。”
祝锦绣听了一阵,还是觉得杨遇太乱来了,计谋是计谋,可这不是差点白白连累丽州知府吗?
祝锦衣道:“可杨遇的那一群也只是虾兵蟹将胡乱凑的,追到丽州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自然攻不下来,退了回去。”
祝涣之问自己的糊涂女儿道:“锦绣你说说看,杨遇回去之后,卫起会如何想、如何做。”
香花也看向祝锦绣。
祝锦绣在京城呆了几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急躁任性的大小姐,听到这儿也明白过来她爹和哥哥为何要夸杨遇了。
“若是先前那场胜利还有作弊之嫌,那这一回穷追猛打可是半点儿情面都没留,就算真是至交好友,也是要闹翻脸的程度了。卫起卫屏就算先前不信,这回也不会再有怀疑。”
祝锦衣笑着点点头,眼神中写着“孺子可教也”。
祝锦绣接着道:“可杨遇这一招还有个妙处。丽州是江南富庶之地,比漳州好了不知多少倍,他这次险些攻下来,卫起得知了必定心中大悔,心想要是早把精兵交给杨遇,说不得此时他们已经能回到丽州。这一招以退为进,杨遇掌握卫起手下精兵指日可待了。”
“不错!”
方才在朝堂之上,皇上为了面子少不得把祝涣之说了一脑门儿官司,但他下朝回来之后却觉得心情爽快,全是因为后继有人的缘故。他眼下总算知道铁面无私的赵武为何舍不得杨遇了——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香花见几人把杨遇都吹到天上去了,羞愧道:“几位莫要太高看杨遇,他还未加冠,有些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还请祝大人多多提点着他才是。”
祝涣之倒是有心想收他为徒,但只怕赵武不肯,就笑道:“你放心,我看那小子胸中自有丘壑,香花姑娘大可放心。”
几人又说了一阵话,祝家就请香花用了晚饭再回去,香花推迟不过,吃了晚饭再回公主府。
方一进屋子,香花便见墨墨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杨遇回信了。
香花想起今天祝涣之等人夸杨遇的话,心里美滋滋的,笑着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只有三个字:
“漂亮吗?”
香花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日她让他赢得漂亮些,可没让他这么凶狠。虽然这是险招,可方才祝锦绣说得也很有道理,有得必有失,而且他这语气可不像是来吃教训的,竟然像是一只大尾巴狗乖巧地坐着,尾巴转得起飞,只等着夸奖呢。
香花便提笔一挥,写了个“赏”字,并并用信纸包了一颗梅子给他。
几日之后,成铁柱等人就见他们老大多了一个奇怪的癖好——吃梅子核。
成铁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大,你要吃梅子,这漳州多得是,你怎么老吮这么一颗梅子核呢?”
杨遇白了他一眼,抬起下巴道:“我乐意。”
梅子肉当天就被化完了,只剩一个梅子核,这么多天也渐渐没了味道,可杨遇就是不想扔。
卫起在做了几天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决定把精兵交给杨遇调度。这些精兵当中有不少是卫起的心腹,卫起想如此一来也是监视杨遇,若有风吹草动,他能及早知道。
杨遇还是一如既往地练兵。先前那一仗大获全胜之后,这些杂牌兵士气大涨,每日练习得热火朝天,杨遇不喊停他们不休息。
这些精兵更加身强体壮、训练有素,很有些看不上这些胡七八凑的散兵,杨遇就在日常的操练之外,给他们多加了一些对打练习。
一开始是精兵之间相互切磋,还算“友谊第一”,后来闹着闹着就变成了精兵和散兵之间的对打,几个散兵不服气,被打得鼻青脸肿地跑来找杨遇告状。
“将军,那些新来的精兵欺负我们这些杂牌兵!”
杨遇看了一眼,让成铁柱把伤药交给他们,道:“她们日后再来挑衅,你们只管不理。人家说一句,你就要跳一跳,又不是属炮仗的。”
这些兵原本没人稀得看,都是杨遇一手调、教出来的,被这么说了一句都不吭声了,拿了伤药自己下去。
随后的几天,精兵无事还是会对散兵们冷嘲热讽,但散兵们把气全撒在练习上,心里咬着牙道:“老子报仇十年不晚!”
精兵们见这些散兵要功夫没功夫,要胆量没胆量,不过是运气好跟着杨遇捡了个便宜,心里越发看不起他们,日常操练也渐渐懈怠下来。横竖还有这么大一群垫背的呢。
那日卫起卫屏前来查看,正好看到几个精兵正在一边休息,而杂牌兵那边还练得热火朝天。
“你们几人在做什么?”卫起天生自带一股威严,还没怎么发怒,那几个偷懒的精兵已经连忙站起来了。
“回王爷,我们方才操练半晌,休息片刻再继续。”一个精兵道。
卫屏扫了两人的脸一下,冷笑道:“脸上一颗汗珠也没有,用什么操练的?嘴巴吗?”
几个精兵只敢把头低着,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卫起脸上很是难看,叫了几个散兵过来,“你们几个一对一比试一番,赢了再说。”
几个精兵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心想打赢他们还不容易?
可第一个上场的精兵几十招之后就有些应接不暇,一个不放被散兵摔在了地上。
第二个小心了些,但刀还是被对方缴了去。
第三个撑的时间长些,但最后也还是输了。
卫起的脸阴沉得都快滴下雨来了:“这就是你们日日练习的结果?”
几个精兵齐刷刷跪下道:“王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杨遇何在?”
有人回禀道:“杨将军在那边和散兵一起打擂台。”
卫起沉着脸走过去一看,只见杨遇真的打着赤膊在和几个散兵打架,一边打还一边指挥这几个人怎么相互配合,旁边的士兵们看得津津有味,嗷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