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海。
海滨路三十六号。
弄堂里的一间有些破旧的房子。
一张床，
一张桌子，
一张椅子，
除了这些，别的东西就没有了，
一个月三百块的房租，还算便宜。
秦州大名鼎鼎的小箭神孔楚，暂时就住在这里。
身形落魄，
几天没刮的胡子，在下巴上乱七八糟的围了一圈，双脚踩着地面，人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瓶没喝完的啤酒。
一步天堂，
一步地狱。
孔楚在突破至玄阶初期之后，他几乎在那一瞬，就已经成了能在秦州独霸一方的存在，哪怕他在箭术比赛中国，屠杀了不少人，依旧有人替他说话，更没有人有胆子会因为这事，真的去找他的麻烦。
但是现在，
他的心境受损，境界不稳，别说玄阶初期了，连突破之前的黄阶后期巅峰的实力都没保住，滑落到了黄阶中期。
“嗯？”
“太阳？”
“这么快就天亮了啊？”
孔楚左手挡了一下透过窗帘照进来的阳光，眼睛张开了一条缝，右手举起了酒瓶，将瓶中剩下的那一点隔夜酒，全都给喝了进去。
咕噜。
咕噜。
咕噜。
喉结耸动。
失意的孔楚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家唯一的那一张椅子上，现在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千面书生，章生。
不过，
这张中年男人的脸，
九成九以上的概论，应该不是他本人的模样。
咚。
章生手指轻敲了一下桌子。
感知变得迟钝了很多的孔楚，眼睛睁开的缝隙大了一点，眼珠子向着章生看去，眉头微皱，又松了开，
“房东？”
“又催房租来了啊？”
“不就是几千块钱嘛，整天跟催命符一样的催，烦不烦啊你？”
“下个月，”
“下个月我一定把欠你的房租，全给还上，再给算百分之十的利息，行了，滚吧，别特么的在这耽误本大爷做大事。”
孔楚挥了挥手，转了一个身，背对着章生，眼睛一闭，就又要接着睡了。
“孔楚，”
“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千面书生章生，右手在眼前拂过，这张中年男人的脸，再次变化了模样，成了一有些稚嫩的青年。
“嗯？”
孔楚微微转过身来，眼角余光落在了章生身上，脸色巨变，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中透出了一股子警惕，
“是你？！”
“这么多年没联系了，现在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哼，”
“我只是在外面听到了你小箭神的威名，前来叙叙旧罢了。”
章生轻哼了一声，右手在脸上一拂，再次变成了那中年男人的模样，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眼珠子来回移动，审视着小箭神孔楚。
“叙旧？”
“我看没什么好叙旧的，”
“你有钱没有？”
“先借我一点去买酒喝，如果还有多的话，顺便再帮我把欠的房租交了。”
孔楚摆了摆手，在桌上拣了一瓶还剩下一点的二锅头，就着有些软了的花生米，喝了一大口。
“呵，”
“我花钱的地方不多，身上也没几个子，就全给你好了，”
“孔楚，”
“堂堂小箭神，混成这个模样，你还真的是让人意外啊。”
章生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小沓九州币，只有一千多，还不够孔楚拿去交房租的。
“哼，”
“小箭神？”
“那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嘛，”
“我只想去买酒喝，谢了。”
孔楚数了数钞票，往口袋了一揣，不走正门，走窗花，从三楼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去，章生站在窗边，看着哼着歌，渐渐远去的孔楚，逼音成线，
“孔楚，”
“你觉得你对的起师傅吗？”
嘎吱。
孔楚的脚步一停，踩碎了一根枯树枝，右拳握紧，如果他现在背上还背着弓的话，他会一箭射向章生的脑袋。
“章生，”
“你如果是故意来挑衅我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孔楚，”
“我只是在替师傅后悔而已，”
“想当初，”
“师傅他老人家要是把一身箭术教给我，想必现在，他老人家的名号，早就已经再次响彻九州之上了。”
“哼，”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你此行来找我的目的，”
“九星箭的功夫就在我身上，想要的话，就来拿吧。”
话音未落。
孔楚已经一脚踏出，踩着这弄堂里的墙壁，向着远处飞速逃窜，他深知，以他现在的实力，不会是千面书生章生的对手。
“九星箭？”
“如果是在十年前，可能我还会有点兴趣，”
“至于现在，”
“你就是白送给我，我也懒得去练，浪费时间。”
章生脚下一踏，他的腿上功夫，远远强过孔楚，双手背负，飞檐走壁，一个空中倒挂，拦在了孔楚面前。
“孔楚，”
“我对九星箭没兴趣，你要是想带它进棺材，我不反对。”
“章生，”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想要九星箭，就凭本事自己来拿吧！”
孔楚眼珠子一转，脚下腾挪，一个飞身跃步，抢过了一个小胖子手里的弹弓，弹珠扣上，拉开弓弦，瞄准了章生的眼睛。
尖锐的杀机，刺痛着章生的神经，小胖子疑惑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抓了抓脑袋，想不通。
“吃我一箭！”
“烦人。”
咻。
尖锐的破空之声，弹珠呼啸，章生眼中闪过了不耐烦的神色，身上起了一片叠影，闪过了这一颗弹珠，一个俯身前冲，单手掐住了孔楚的脖子，把他给提了起来。
“孔楚，”
“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弟一场，”
“我不会杀你，”
“但我劝你，”
“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九星箭再厉害，在我游历九州，见识过那层出不穷的强者之后，也只不过是一平平无奇的玩意儿，没什么好稀罕的，”
“中州罗家的门罗拳，沈家的风林腿，海家的天子剑，哪怕是早已没落的快刀门快刀，都不是九星箭所能比的！”
“额···”
孔楚喘不过气来，眼珠子往下看去，艰难的蹦出了一句话，
“那，”
“你，”
“到底有何目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