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勇一时摸不清陈元深浅,还真不敢动手抢人,可真让他放弃,这如何忍得下,为捉住那个女人,他们耗费了多少心力这且不说,就说从这个女人口中能挖出多少东西,
能挤出多少功劳,这都难说。
万一由此彻底瓦解了那些书生的计划,让他们没能成功在神京汇合,这可是件能在严大人面前出彩的大功,没有人舍得下。
程洛勇道:“张大秋,难不成你以为自己长了些修为,
就成了暗卫的老大了?”
“暗卫的规矩是总管大人定下的,四司各有职事,
不可相乱,
书生进京的事分到了我探访司,那就是我探访司的事,你张大秋胆敢插手,难不成是连总管大人都不瞧在眼里了?”
“我这就上报指挥使大人,告你一个目无长上,暴虐同僚之罪!”
此言一出,高峰吸了口凉气。
暗卫是总管大人一手打造,总管大人的话就是暗卫的律令,总管大人的威严就是暗卫的天威。
真要是被程洛勇告到总管大人面前,让总管大人对老大起了恶感,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触犯天威,自然难免降下天罚。
他担忧地望向老大,不知道他该怎么应对。
早知道刚才应该拦他一拦的!
高峰心中懊恼地想着。
陈元心中却并不慌忙,反问道:“四司各有职事不假,可是事有轻重缓急,小事要听从大事的安排,
这也是总管的意思,
不假吧?”
程洛勇眉头微皱,说道:“不假!”
陈元放心下来。
他哪里知道那位传说中的总管说过什么话,只是按照常理推测,这种机构肯定会遇到部门间事务有交叉的时候,到时候如何安排部门间协作,总要有个章程。
这时候当然以承担更重要任务的部门为主。
陈元道:“既然你也承认,那就好说了,那个女人正该归我案牍司,这女人与陈先生的下落有关,暂归我案牍司审理,等我审完了再还你。”
程洛勇怒道:“谁知道你何时审完,难道书生进京的事就不管了?”
陈元道:“少了个女人就找不到那些书生了不成,你什么时候这么废物了?”
程洛勇双拳捏紧,咯咯作响,说道:“这女人是核心人物,只要撬开她的嘴,书生们的下落唾手可得,
张大秋,
你别不识好歹!”
“哼,
一群书生也值得这么劳师动众。”
陈元道:“书生们重要还是陈先生重要?”
程洛勇语塞了。
书生们自然没有陈先生重要,别说书生们,即便是云光公主和白一然进京也没有陈先生重要,这就是绝顶强者的份量。
陈元拿这个说事算是抓住了程洛勇的死穴,只要他坚持五儿和陈先生下落有关,要求接管五儿,程洛勇就不可能拒绝。
显然程洛勇也立即意识到这一点。
他一下子安静下来,冷笑两声:“张大人既然说她和陈先生有关,那我自然不敢说什么,不过,既然张大人得到这么重要一个线索,想必很快就能把陈先生找出来,今日何不当着大家的面立个期限,也好让我们大家见见张大人手段。”
陈元道:“好说,我就给你个期限,有这个女人在手,一个月内,我必将陈先生身份查出来。”
“好!”
程洛勇道:“咱们就等候张大人好消息,若是那时张大人没能查明,可别怪兄弟不给你面子,到时候你就和我去总管面前走一趟吧!”
说完转身带着手下的百户和旗官们回了探访司。
陈元也带着高峰返回案牍司。
高峰担忧道:“老大,这个女人真和陈先生有关?”
他怎么不知道呢?
陈元点头道:“当然有关,相信我就好。”
他说谁和陈先生有关,那就必然有关,难道谁还能否定不成。
高峰放心了,姚映雪本就是从云州府出来的,老大又刚去了云州府,说不定他是探查到什么了。
陈元回到官署,一时间有些为难。
五儿暂时是保下来了,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一个月后想法把她救走吧,真这么做,别说上面的指挥使看不下去,自家案牍司的百户旗官们都要怨声载道了。
可要做些什么也是难。
他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就一个侯老人,估计着也没什么用,至于暗卫中的人…
不好用,也不敢用啊。
陈元想了一阵,忽然心中一动,把高峰叫进来,吩咐道:“高峰,去把威国公府的卷宗给我调过来。”
高峰立即向外面吩咐几句,很快一个力士就搬来一摞案卷。
“老大,威国公府有什么嫌疑吗,他们这几年对咱们还算孝敬。”
高峰好奇道。
“去忙你的吧,那这么多想法。”
陈元随口把高峰打发走,开始翻看卷宗。
暗卫果然不是吃干饭的,对于京中官员勋贵,他们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位威国公是跟随太祖起事的老臣,如今已传承八代,几代皇帝都有意削弱这些勋贵的军权,到如今,这位威国公早就只剩下个架子,在军中的影响只能说聊胜于无。
当代威国公有意让家族转型,因此十分重视家族中的读书风气,自己也多交往文人儒士。
只是随着严清得势,仙门大兴,儒门眼看势弱了,威国公也摇摆起来,开始疏远儒生,亲近严清一党的人,暗卫也是他结交的对象。
按照卷宗中的记载,威国公曾邀请张大秋赴过几次宴会,显然有意结交他。
陈元心中疑惑。
威国公既有意结交张大秋,怎么又派人杀他,总不会是结交不成,恼羞成怒就要杀人吧。
哪有这么狗血的事。
陈元压下心中疑惑,继续看下去,越看越事皱眉。
这些勋贵子弟,怪不得没落下来,真是一件人事都不干啊。
什么看上别人家的宝物,别人不卖,就串通官府,逼得别人家破人亡。
什么看上人家的女子,就引诱对方赌钱欠下巨款,不得不典卖儿女。
甚至直接打杀人命也不在话下。
更讽刺的是,所有这些罪证,暗卫都记录在册,却从无人找威国公府麻烦,没人在乎这些事。
陈元把案卷合上,心想自己昨天还是草率了,以为这一家是友非敌,现在看来这家绝非可以做朋友的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