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内，李温书灵体四肢大开地躺在虚空。他双眼无神，表情落寞，一副忽然之间没有追求准备去自裁的样子。
“喂，我们，输了吗？”他低声开口，声音嘶哑。
“嗯。”
“就连你，也一瞬间输了吗？”李温书再问。
“嗯。”
“你知道吗？［林枫］其实是我看过的小说中的主角的名字，好几本小说的主角都叫这个名字。”他继续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嗯。”
“我好想骗自己，好想骗过自己，所以才给你起名叫林枫，所以才给我们起名叫林枫。”李温书说着，一手轻轻遮住双眼。
“嗯。”
林枫依然只是淡淡回应。
在世人面前，他们都是“林枫”，但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就像李温书是专属的一样，林枫这个名字也是专属的。
“凭什么啊……”李温书的声音泛起些许哭腔。
是啊，凭什么啊！
明明他们已经足够努力了，明明他们已经拼尽全力去变强了。可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力量，却只是天才一天之内就能达到甚至超越的东西。
凭什么啊！
只是，他们不是早就料想过这种局面了吗？他们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除了拥有真仙之发，除了是不死之身，他们与他人相比并没有任何的优势。
而且，他们的经脉还是自己对自己下了幻术之后虚构出来的。
呵，连经脉都没有，要怎么跟别人相比？
除了命硬一点，自己还有什么比别人强的呢？
所以，会输给他人不是很正常吗？
会败给天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这种事，明明打一开始，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如此的不甘心的呢？为什么还会如此的不服气呢？为什么，我们还是会伤心呢！
“你说，努力是不是真的胜不过天才啊？”李温书掀开手掌，又一次开口，声音疲惫又虚弱。
“至少胜不过努力的天才。”林枫道。
“这样啊。”李温书又一次沉默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跟天才比呢？你我不是早就知道！顾沉只是一尊真仙，他的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只要我们到达人神，到达人神之上，难道还怕杀不了他吗！”林枫上前揪住李温书的衣领，怒声道。
“可是我们输了啊。”李温书一把推开他，咬牙切齿，满面通红，“修神四段的我们，输给凝灵境的锦辰小姐了啊！”
“顾沉比锦辰小姐还要厉害得多！”
“你凭什么觉得，人神的我们就打得过真仙的顾沉！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们能达到人神？”
“就算我们能不断变强，你有没有想过，随着我们的境界越来越高，真仙之发能带给我们帮助会越来越少，而没有经脉的弊端却会越发显现？”
“承认吧，我们就是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物。”
“我们已经胜过了很多人了，现在不过是败了一次！”林枫怒吼。
“可是你我已经……”李温书的眼神变得无比忧伤，“不能灵魂出窍了啊……”
是啊，他们已经不能灵魂出窍了。
自修炼以来，随着境界的不断突破，他们的灵体也不断变强，但同时，他们的灵魂也不再纯粹，他们的灵魂被过于强大的力量牢牢束缚在了体内。
这才是问题所在。
“林枫”之所以强大，之所以能取得很多天才才能拿到的成就，就是因为他自己扭曲出了多种意境，就是因为他曾经灵魂出窍看过许许多多的高等战技。
灵体会被人发现，可被人攻击，但灵魂不会。
灵体是灵魂的投影，是修者为了动用灵魂力量，借助灵魂的些许特性而创造出的“能量体”。
但灵魂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束缚，无可琢磨。
他当年能灵魂出窍，他当然能做到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可现在灵体限制了灵魂，他就比常人还不如。
这就是“林枫”的悲哀，这就是他们所面对的现实。
“常法胜不了天才，那触碰禁忌呢？”
嗯？
李温书抬头看他，“你是说，地海天？”
地渊，荒海，空冥族，这是连当年的“妖商”都能踏灭的可怕力量。
要知道，妖商可是人类和妖族组成的巨大同盟，在五千年前，它是这片大陆最大的皇朝！
妖商最巅峰的时期，它甚至同时存在八位人神，九位妖神，足足十七位神境强者！
但是，它却在触碰了某个“禁忌”之后，不出三天便被地海天踏灭。
妖商被灭前夕，它可是有着五位人神，七位妖神，足足十二位神境强者！
但它依然在三天之内被踏灭了。
甚至，现在的人族和妖族如此敌对，传说也是受了那时的影响。
“人与妖不可和谐共处，妖商便是因此被灭！”
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
嗯，这么仔细回想一下，地海天真的是很可怕的势力。如果，如果能想办法得到他们的力量，就算是顾沉，也可灭得吧！
“那我们现在要趁着锦辰小姐与子神交手的时候撤退吗？”林枫道。
“呵。”李温书轻轻一笑，“你也太小看锦辰小姐了，她不会不知道我们还活着，所以，还是打声招呼吧～”
…………
“现在轮到你了。”说着锦辰缓缓朝着子神踏步而去，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等等，锦辰小姐。”
“啧。”锦辰撇了撇嘴，“你就活的这么不耐烦？”
“不，这次是我输了。”林枫坦然说着，两脚往地上重重一踏站了起来。
“所以这个给你。”林枫两腿夹住右手，用力扭了一下，将那手腕掰回原位，这才从戒指中取出一个小瓶抛给锦辰。
啪。
锦辰手掌上包裹着狂魔战罡，随手一握。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锦辰甚至都不用看那东西一眼，仅凭体内沸腾的血液，她就知道那是何物。
神灵之躯所需的第五滴精血。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给的。”林枫一边说一边用力从自己身上拽出半根骨头。
“啊，它怎么长的来着？唉～希望这次别又搭歪了啊。”自言自语着，林枫又把那半块骨头塞了回去。
林枫又开始摸身上其它地方，只是这一次锦辰没再等他，而是来到他身边，把剑尖抵在了他脖子上，“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呼——
林枫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拨开锦辰的长剑，“你就是真刺下去也没用，我对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你就只知道她长得很好看？”锦辰几乎要被这话给逗笑了。
这算什么情报！
“你看哦，我给你算一算。”林枫开始掰手指，“她能把别人送到这密林中的任何地方；她自己能出现在这密林中任何地方；她能掌握这密林中所有人和妖的位置；她手上刚好有你需要的东西；她认识你；她很漂亮。”
“这情报已经够多了吧，我觉得她应该是你认识的人，你也该想出来是谁了。”
“当然，你要是真表示不认识她，那我也没办法。你的敌人你都不认识，难道还指望我去认识。”林枫摊了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只是下一瞬他就忽然脸色一白。
“啊啊啊，我的左手又躺下去了。”
只是不等他扶好自己的左手，锦辰又是一剑贴在他脖子上，“最后一个问题。”
“我和她谁比较好看？”
呵，女人。
你有本事把剑放下好好说话！
“当然是你比较……哎？”刚想随口敷衍一下锦辰，林枫却忽然眉头皱起，瞳孔紧缩。
她，长什么样子来着……
林枫紧皱着眉，仔细思索，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起那女孩的样子。
而且他越是回想，记忆就越是模糊。一开始，他只是想不起她的脸，但渐渐的，就连她的衣服也变得模糊，最后……
奇怪？“她”，是谁？
林枫的瞳孔逐渐涣散，眼中被浓郁的迷茫占据。
我们，在说什么？
关于“她”的一切，包括这个概念，都从林枫的脑内消失了。
“啊？”林枫眼中又重新出现神采，“锦辰小姐。”
哈？“回答我的问题。”
“啊，哦。”林枫此时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看起来有些呆呆的，顿了几秒，他才似乎想起什么，“是问那滴精血吧，好像是我从哪里捡的。”
锦辰的剑险些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