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吴越联军的尸体很快就把白苗筑起的石墙堆平,士卒踩着尸体蜂拥而上,我以及麾下将士全部上墙迎战,一批又一批的敌人被杀下尸山,同样的,白苗士卒也不时被砍翻在地,或被人硬扯下来。
滚落下来的重甲骑兵们受到敌兵的围攻,无数的刀剑劈砍在身上,连那么厚重的盔甲都变了形,血水顺着盔甲的缝隙汩汩流淌出来,有些士卒的盔甲则是被敌人强行扒掉,失去盔甲保护的白苗士卒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作战,手中刀砍断了,就用拳头、用牙齿去撕打对方,最后被无数的敌人乱刃刺死。
战斗在无休止的进行着,交战的双方人员都已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人们的脑海中只剩下杀戮这一个念头。峡谷的后半段。早已看不到地面,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血水在低洼之处已汇聚成鲜红的水泡。
经过整整一晚的恶战,双方都已到了强弩之末的程度,尤其是白苗这边,人们手中的武器都找不到完整的。枪尖已磨平,佩剑、佩刀已砍断,有许多士卒把箭壶里的箭支都拿出来做武器。好在九黎吴越两军的士卒也是疲惫不堪,冲击的凶猛大不如前,双方的拼杀都变的有气无力,比起昨天生龙活虎的表现,今天的战斗更像是慢动作。
此时,连我都熬不住了,体力已严重透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迸裂,嗓子眼一热一热的,好像体腔内的鲜血随时都会一口喷出来。但是我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咬紧牙关继续作战,我很清楚,自己只要一下战场,下面的兄弟们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看不到了,届时己方的防线立刻会被九黎所突破。
所以我只能战。我估计,如果这一天九黎士卒的攻击仍不间断。继续这么死拼下去,己方肯定无法抵御,防线被突破也是早晚的事。不过令我以及麾下众人长出一口气的是,战至中午,九黎吴越联军撤退了。
九黎吴越两军的撤退并非是损失太重,而是南北两边的白苗军在这个时候展开了攻营。
九黎的大营把峡谷的入口堵死,外面的白苗士卒是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但是峡谷内的激战声他们可能听得到,也能猜测出我带人以少战多,形势必定岌岌可危,为了缓解我的压力,白苗军明知强攻九黎大营是不智之举,但还是展开主动进攻。
白苗士卒现在并不知道东方元霸已经受了重伤,所以进攻打的是小心翼翼,主要是以牵制为主,让九黎吴越联军无法倾尽全力去进攻我。不管白苗军的进攻是猛烈还是柔弱,毕竟有二十多万人,又是由南北展开夹击之势,九黎吴越两军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全体将士参战,严守己方的大营。
白苗军仅仅推进到九黎大营五十步开外的地方就不再向前,原地布下盾阵,与营内的九黎士卒展开对射,白苗这边也担心若是攻到九黎营近前,东方元霸突然杀出来,己方连个能与其相匹敌的人都没有,到时若被杀个大乱,想撤都撤不下来,损失难以估计。
他们不展开硬碰硬的强攻,倒是正合九黎吴越联军的心意,双方一边在营内,一边在营外,展开你来我往的对射,但又谁都无法致对方于死地,只是慢慢地消耗着。
这么打,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从中得利的是峡谷内的我。
九黎吴越联军把精力用来对付营外的白苗军,这可给了我以及部下将士们难得的休息时间,人们趁着这段空闲包扎伤口,吃饭休息,养足体力。现在,我的侍卫已基本被打光,重甲骑兵也仅仅剩下三百来人,而且大多人都有伤在身。
随军携带的药物早就已经用光了,对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只能以粗糙的布条来包裹伤口,另外,干粮已经吃光,这时候我事先储备的死马发挥出功效,人们可以食用马肉。
山谷中寸草不生,找不到干柴,人们便从九黎吴越士卒的尸体上扯下衣布,点燃起来,做烤肉之用。吃的方面倒是容易解决。但没有水这一点太难受了。死谷里没有水源,要命的是温热多雨的河东这几天一场雨也没有下过,人们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不知流了多少汗,水分长时间得不到补充,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现在白苗士卒中一口水都没剩下,人们各个渴的口干舌燥、嘴唇爆皮。我暗暗皱眉,这样下去,不用敌人来打,己方众人渴也得被渴死。
无奈之下,我只能下令,杀掉己方的战马,以马血来止渴。
战马是最宝贵的战争资源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没人会舍得杀死战马。现在我和麾下是真的陷入了绝境,甚至只能生饮马血。刚开始人们杀的只是白苗马,但一匹战马的马血也仅仅够十几名士卒饮用,很快白苗马便被杀光,接下来。白苗将士只能把视线转移到更加珍贵的东夷马身上。
对于重甲骑兵而言,东夷马就是他们的另一半生命,失去了东夷马,他们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每杀掉一匹战马,士卒们的心里都入刀割一般的难受。
峡谷这边在苦苦地支撑着,九黎吴越联军的主力也被营外的白苗军死死拖住,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五天,这五天的时间里,九黎吴越联军对峡谷内的白苗军未做过一次像样的进攻,只是偶尔派出小股兵力进行骚扰。等到了第六天,战局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事先秘密派往九黎族西部的使者发挥出功效,他们到了吴越族周边的部族,见到各族的族王后,先是将备好的见面礼送上,而后讲明吴越骑兵已进入河东作战的情况,请求各族的族王出兵吴越族,使者们还做出承诺,只要他们能夺回被吴越族占领的族土,白苗族族王还将赠予他们更多的金银珠宝。
吴越族的领地本来就是从周边这些部族东打一块西吞一块得来的,诸族对吴越族无不是恨之入骨,只是他们忌惮吴越骑兵骁勇,才不敢冒然出战,现在听说吴越族的骑兵已经深入九黎族境内。帮九黎族去打仗了,他们哪里还有顾虑。何况他们名正言顺的夺回失地,还有白苗族的资助,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白苗族的使者分头去了吴越族周边的五个部族,五族的族王毫无例外,全部答应出兵吴越族。这五族都不是强族,每族的兵力也不多,但五族同时出兵,其力量也不容小觑。加上吴越族的骑兵又在族外,战斗力锐减,又对五族的突然发难毫无准备,战事刚一开始,吴越族就连丢数城,节节败退,在战事吃紧、被迫不奈的情况下,吴越族族王只能下令回调正在河东作战的吴越骑兵。
很快,吴越王的调令就传到孙斌的手上,看过这封调令,孙斌忍不住仰天长叹,出征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定要协助东方元霸荡平入侵的白苗大军,以报他对吴越族的恩情,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白苗九黎两军交战到最关键的时刻,大王的调令来了。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时候己方一旦撤走,对九黎军而言将造成极大的打击,九黎军也将无力再抗衡白苗军,这和落井下石、火上浇油没什么不同,自己如何向东方元霸开这个口?
但是王令他又不能不遵。何况本族形势紧张,他也不可能不去回救,最后,孙斌只能硬着头皮找到重伤的东方元霸,未说吴越王调令的事,先把吴越族目前的情况向他讲述了一遍。
东方元霸多聪明,一听这话,也就明白孙斌的来意了。
唉!他趴在床塌上,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五族突然同时发难,这必是白苗族在暗中搞鬼,其实我已猜到白苗族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战事会拖的这么久……孙斌,你本族有难,不可再在河东逗留,速速回族去吧!南边有白苗军阻拦,不可大意,你率麾下骑兵需先向东行。避开白苗军。”
孙斌闻言,甚是感动,眼圈也红润起来,他撩起征袍,单膝跪在东方元霸的床塌前,颤声说道:“孙斌未能助大帅荡平白苗贼。现在却要无功而返,实在……实在有失大帅之期盼,也愧对大帅之重托啊……”
东方元霸笑了,缓缓摆了摆手,说道:“孙斌,不要这么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回族去吧!”
“大帅……”
吴越骑兵的突然撤离,可以说使九黎方面的战斗力被大大削弱,也直接导致白苗九黎双方实力的失衡。失去吴越骑兵的协助,加上东方元霸又身负重伤,魏尘留守九黎大营迟迟没有北上增援,此时九黎已彻底失去了主动出击的本钱。只能被动防守。
九黎目前的处境异常尴尬,想撤,又不甘心失去斩杀白苗王的机会,不撤,却要处于被白苗军的夹击之中,一旦对方不再佯攻,而是全力猛攻,九黎军有全军覆没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