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白苗军又拉开攻城战的序幕。
和前一天一样,白苗军依旧是只摆攻城的架势,却不做实质性的进攻,仅派出武将在城前讨骂。
受我之令,南业率领两千白苗士卒首当其冲的杀向隽阳北城,在城外一箭地之遥,停了下来,而后南业催马独自上前,冲着城头大喊道:“我乃白苗族中将军南业,九黎小儿,哪个出来送死?”
南业这个中将军的头衔可不是他自己加的,而是我亲口封赐的,新军再弱再不堪一击,毕竟也是战团编制,如果身为统帅的南业职阶太低,首先就会被新军中的九黎人看不起,以后也就无法再管理全军了。
南业这个名字陌生,但中将军的名号可是异常响亮。城头之上,听外面的白苗将自称是中将军。高书平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骚动。昨天,武童只是打败三个没名的白苗将,就被武义吹捧上了天,还厚在脸皮在大王面前邀功,如果今天自己能取下这个南业的项上人头,可就大大长脸了。
高书平心里正琢磨着,武童果然主动出来请缨。要出城与白苗将一战。
见武童又要出战,高书平心中不爽,昨天已让他出尽风头,难道他今天还要抢功不成?
“哦……这个……”他正琢磨着该如何措词回绝武童的时候,周围众将们已纷纷说道:“今天,武大人携昨日连战连捷之余威,定能大败白苗贼!”
“没错,由武大人出战,我方必胜!”
“高大人,让武大人出战吧!”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替武童敲边鼓,如此一来,高书平想反对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他嘴角抽搐两下。算是露出几分笑意,然后故作泰然地说道:“好吧,此次应有武童出战,不过,来人既然是白苗族的中将军,想来实力不俗,武大人可要多加小心啊!”
武童狂妄的仰面大笑。傲然说道:“高大人太多虑了,区区白苗贼,取他首级,如探囊取物!”说着话,他甩动征袍,快步冲下城楼。
九黎军出城迎战,武童率领五千九黎精锐冲杀出来。
在后面观战的牟让等人见出来迎战的果然是武童,纷纷向我拱手说道:“大王真是料事如神啊,九黎军果然是派武童打首战。”
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看向牟让,低声问道:“青丘族和玉族那边有什么动静?”
牟让凑到我近前,低声说道:“今早凌晨,我族使者才刚刚赶到青丘王城乌江,以时间来推算,现在应该已和青丘王会面。”
我皱起眉头,疑问道:“殷方不是在九黎青丘边境指挥大军吗?”
牟让点点头,说道:“本来殷方是在边境的,但看到青丘军进入九黎族后一路势如破竹,连战连捷,他便回王城了。”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派出的使者是谁?”
“名叫卢奢,御史中丞。”牟让如实回答。
卢奢?我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而且只派出个三品的管事,是不是也太轻视殷方了?我转目看向韦刑,此事是韦刑去办的,卢奢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最清楚了。
看出我的询问之意,韦刑拱手说道:“大王,卢大人是赵哲赵大人一再推荐的人才,此人我也见过,虽不至于口若悬河,但心思缜密,言谈举止,滴水不漏,而且对事情的看法也常有惊人之处,所以臣才传书给王城,让卢大人出使青丘族。”
我苦笑道:“既然是使臣,难道不应该选个能说会道的吗?”
“若是这样,臣觉得反而会适得其反,现在殷方也是身处两难境地,他想听的可不是夸夸其谈的阔论或是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他想要的是有人能为他指出一条明路,让他能下定决心到底是站在川戎二族那边,还是站在我们白苗族这一边。而卢大人,就是这样的人选。”
我缓缓点下头,应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派往玉族的使者是……”
韦刑一笑,说道:“这个人大王一定很熟悉了,是丞相长史高亮节高大人。”
高亮节是我用纳贤令招上来的人才,也是提出要坚决灭九黎的人,我有接见过他,自然不陌生。我摇头而笑,说道:“派他出使玉族,最终不会被玉族给杀吧?!”
在我眼中,高亮节就是个自命清高的酸书生,自负又傲慢,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让这样的人做使臣,也真亏韦刑想得出来。
我是不太喜欢高亮节这个人,但还是很珍惜这个人才的。
韦刑含笑说道:“我族和玉族之间的往来并不多,唯一能说服玉族不出兵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白苗的武力,所以出使玉族的使者一定得傲慢,而且越傲慢越能表现出我白苗族的自信,越能说明我族有信心能打败四族联军!”
“恩!也有道理。”我仰面而笑,有韦刑在自己身边,确实省了自己许多的心思。
这时候,前方战场上南业和武童已互报了名姓,而且是大刀对大刀,在两军阵前走马盘旋,已厮杀到了一处。
在打斗中,武童已明显感觉到南业的修为要比之昨天的白苗将高出一筹,但是还没有高到能十拿九稳斩杀掉高书平的程度。
趁着场上劲气横飞,飞沙走石的空挡,武童侧马靠到南业近前,疑问道:“白苗王殿下派你出来斩杀高书平?”
“没错!”南业看不到武童的表情,但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急迫和担忧,他低声说道:“大王早已布置好安排,只要高书平出战,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最好!”武童虚晃一刀,装成和南业较力的模样,又道:“再打百余回合。我便露破绽给你!”
还要再打上百个回合?南业暗暗咧嘴,他和武童对战,虽说未使出全力,但也是消耗劲气的,现在耗费这么多的劲气,等会拿什么去力拼高书平?他还未回话,武童已催马从他身边穿过。
两人又战了数十个回合,为了让二人的厮杀演的真,两人都拼命的释放劲气,造成战场上劲气波动的假象。
双方的士卒都离战场好远,即便能感受到劲气威压,但也没什么影响,可他二人跨下的战马受不了,毫无预兆,两人的战马几乎同时跪倒在地,二马的四蹄尽碎,跪在地上,嘶叫连连,却已站不起来了。
没有了战马,二人又变成在步下交战,只见战场之上,二人时而厮杀到一起,传出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时而又各自退开,这一场大战,足可以用惊心动魄、鬼哭神嚎来形容。
两人在步下足足拼杀有小半个时辰,最终还是以武童一招不慎,被南业的老拳正击在额头上。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武童头部的钢制头盔都被击裂,裂开的钢皮把武童的额头横着划开一条大口子,鲜血瞬间流淌满面。
武童没想到南业的下手会这么重,嗷的怪叫一声,转身就往回跑,南业不依不绕,随后追杀,可是很快就被九黎军的箭阵逼退回去。
被两名士卒搀扶着,武童一脸是血的退回到城内。
他刚进城,众多的九黎将士就围拢过来,一各个面露骇色地问道:“武大人,你……你没事吧……”
武童现在的脑袋都是混浆浆的,好在他神智未失,冲着周围的将士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城外来敌甚是厉害,速关城门避战!”
他话音刚落,高书平已顺着台阶走了下来,他一边整理身上的盔甲,一边说道:“避战?我看还不至于吧!”说着,他侧头喝道:“备马,取我的长枪,本将要亲自出城,会会外面的白苗将!”
“大人是主将,不可贸然出战!”武童胡乱抹了抹流到眼睛上的鲜血,紧张地说道。而实际上,他心里这时早就乐开了花。
看武童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高书平也懒着再说他,他抓住马鞍,翻身上马,下颚高高扬起,傲气十足地说道:“武大人,本将自有分寸,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武大人还是早些回府养伤去吧!”
说话之间,有两名九黎士卒合力抬着一杆大型号的钢枪走了过来。
高书平伸手一抓,像是拿只木棍似的轻松把长枪提起,信手一挥,另只手一抖缰绳,大喝道:“驾!”
战马也有灵性,知道自己要上战场了,兴奋的稀溜溜怪叫,甩开四蹄,如离弦之箭般从城内冲了出去。
城外的南业这时业已坐上一匹新战马,正拖着腾龙飞凤刀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的来回走动。
看到一名身材魁梧的九黎将手持一杆硕大的银枪直奔自己冲来,南业微微一愣,疑问道:“来者报名!”
“高、书、平!”
高书平的话音未传到,倒是银枪先到了。如刀面似的枪刃横削南业脖颈。
把枪当成刀来使用,高书平有这样的修为,也有这样的力气,更有这样的勇猛。
原来此人就是高书平!终于把他等出城了,南业也想试试高书平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他不躲不让,立马竖刀。硬接对方这一击。
高书平这记重枪力道大的惊人,南业觉得自己的臂膀麻成一团,虎口像是裂开一般疼痛,受其冲力,他连人带马横着移出三米多远,战马险些侧面摔倒在地。
好厉害的高书平!硬接了对方的重枪,南业心有余悸。再不敢存有丝毫的轻视,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与高书平战到一处。
南业的力气是没有高书平大,但武道修为并不在他之下,两人在战场上都使出全力,打得不可开交,难分上下。
高书平是越打越奇怪。刚才在城门楼上观战的时候,这个名叫南业的白苗将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厉害,怎么自己一出战,他的实力突然提升一大截呢?
心中不解,但在战场上也没有时间去仔细琢磨,高书平使出浑身的本领,一枪接着一枪的向南业身上招呼。
南业绝对称得上是白苗青年将领中的佼佼者。一杆腾龙飞凤刀舞的风雨不透,刀法纯熟,招式霸道,时不时也把高书平逼的手忙脚乱。
所过的时间并不长,二人已你来我往打了五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
这时候,高书平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南业事先已经和武童打了那么久,自己现在战他,无疑占了很大的便宜,如果战不败他,自己还有何脸面回城去见麾下的将士们?
想到这里,高书平猛的大吼一声,又粗又长的银枪上突然绽放出道道霞光,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就连周围的气温好像都一下子提升好几度,与此同时,银枪红光乍现,高书平把银枪当刀使,凌空对着南业,立劈华山的猛砍下去。
银枪划过空气的同时,生出三道炙热的劲气,在地上划出三道长长的裂痕,直奔南业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