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并未向郑适那样直接找上敌军,做针锋相对的正面交战,而是在后面尾随桓军,并把营内的一万骑兵分成若干小队,不分昼夜的骚扰对方,使桓军不得安宁。
桓军当然也有探报,早就知道有支规模不小的白苗军在尾随着己方,桓军统帅徐青也有主动调头去进攻,但白苗军根本不迎战,龟缩在临时搭建的营寨里死守。桓军兵力虽众,但想攻破白苗军的营寨可不容易,几轮进攻下来,非但未攻进去,反而损兵折将不少,最后徐青也只能无奈撤兵,不再搭理这支白苗军,继续向九黎地而去。
他不想理会白苗军,但白苗军可缠着他不放。
桓军一走,白苗军这边立刻就拆营拔寨,继续远远的尾随,最最让桓军头痛的是对方的骚扰战术。小股的白苗骑兵几乎是一天十二时辰不停来袭,打完就跑,要命的是他们所骑的都是青丘战马,速度飞快,桓军想追也追不上。
等桓军被惹急了,调回头去攻白苗主力的时候,后者又已搭好营寨。严阵以待,使桓军的进攻无果而终。
如此几天下来,桓军被骚扰的不胜其烦,上下将士疲惫异常,怨声载道,营中的武领纷纷向徐青请缨,与后面的白苗军决一死战。
徐青也想与白苗军一决雌雄,但白苗军根本不给他正面交战的机会。
白苗军的探报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消息异常灵通,只要桓军这边稍有个风吹草动,白苗军便能第一次时间得到消息。
前面几次桓军回头进攻白苗军的时候,都是他们才刚刚动身,后面的白苗军就开始扎营、布置拒马了,等他们接近白苗军。人家的营寨也正好建完,进攻一展开,立刻遭受到白苗军的迎头箭射,根本攻不上去。
众将的主动请缨被徐青一一回绝,这时候,有位名叫薛沛的桓将给徐青出了个馊主意。
薛沛让他留下五万将士,安营扎寨。阻挡白苗军,其余的将士继续北上,进入九黎地。他的道理很简单,既然十万左右的白苗军能以营寨挡住己方的二十万大军,那么己方的五万将士也能以营寨挡住对方的十万人。
这位薛沛的推理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礼,可实际上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
每支战团的战力都不一样,梧桐军能倚仗坚固的营寨以十万挡二十万,但不代表其他战团也都能做到这一点,兵书上是有说三倍于敌时方能破城拔寨,但现实中可有许多兵书上没有记载的外在因素的存在。
留下五万将士阻敌,能不能抵挡得住对方,徐青心里没底,正在他犹豫不绝的时候,其他将领们纷纷表示薛沛的这个主意好,留下五万将士,不仅能阻挡敌军的尾随,连敌军的骚扰战术也一并破解,己方大军再不用日夜不得安宁了。
一个人两个人这么说,徐青或许还心存顾虑,但众将们都这么说,也就由不得他再反对了。
主意是薛沛出的,徐青本打算留下薛沛,让他率五万将士留在原地驻守,但薛沛执意不肯,他随军出征是要杀进白苗族,立下大功的,哪肯留在这里与十万的白苗军做对峙?
既然薛沛不同意,徐青也不勉强他,改派钱易、向汤二将阻挡白苗军。
徐青一声令下,十五万的桓军走了,留下五万的将士在原地驻守,并搭建营寨,设置土墙、鸿沟、拒马、陷阱等,做出与白苗军长期对战的架势。
天罗和地网的探子把桓军的一举一动如实回传给梧桐军,秦阳听闻之后,仰面哈哈大笑,他要的就是桓军分兵,如此一来,也就给了己方各个击破的机会。
以钱易、向汤二将为首的五万桓军刚把营寨扎完,暗藏于附近的天罗和地网探子就把营寨的布局草图送回梧桐军,甚至连对方在哪里布置有陷阱,那些有拒马、鸿沟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接到敌营的布局图后。秦阳片刻未耽搁,立刻传令,全军进攻。
这次的进攻只是佯攻,其目的是为了麻痹桓军。
刚刚建好营寨的桓军士气正盛,见白苗军打来了,一各个兴奋的两眼放光,弓箭手齐齐上了寨墙,对着外面的白苗军不停放箭。
五万的桓军,其中的弓箭手还不足万人,可十万之众的梧桐军就被他们生生的射退了。
望着白苗军败逃,并丢了满地的盔甲、武器、战旗、辎重,钱易和向汤二将大喜,还装模做样的出营追杀一阵,没有追上白苗军,倒是把白苗军遗弃的盔甲、武器等物统统拉回大营里。
连日来,桓军只吃白苗军的亏,而这次一下子打了大胜仗,钱易、向汤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二人立刻给徐青送去战报,在战报里,两人是极尽夸大之能事,说击杀白苗军万余人。缴获的物资不计其数等等。实际上白苗军有多少人被射杀,他俩又哪能看得清楚?
白天打了大胜仗,晚上,五万桓军在营寨里睡的安稳。
这些天,桓军没睡上一宿好觉,无论将领还是士卒,已疲惫到了极点,现在白苗军刚刚吃了大亏,人们料定白苗军晚上不敢再来进攻,全营上下疏于防范,就连站岗放哨的士卒也一个劲的打瞌睡,提不起精神。
桓军这边放心大胆的休息,可梧桐军那边却在积极的做着备战。
临时搭建的中军帐里烛台林立,将大帐罩的亮如白昼,梧桐军统帅秦阳,副帅舞阳,以及项猛、叶堂、高宇等将都在。
临时的营帐里没有时间摆设沙盘,只是在中央的地上用石头、土堆等物所代替。
众将们统统围站在左右,人们的目光齐齐落在秦阳身上,只等他下达进攻的命令。
此时秦阳面带微笑,托着下巴。正在沉思,考虑此战要如何打才能全歼敌军,又能把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秦阳沉思了片刻,拿起一根树枝,指着地上的石块和小土堆说道:“叶堂将军!”
“末将在!”
“你率两万兄弟,绕到桓营东侧,天到三更,以火箭为号,发动进攻。”
“末将遵命!”叶堂插手领令。
秦阳又道:“高宇将军!”
“末将在!”
“你率两万兄弟,绕到桓营西侧,同样是等三更时看火箭为号,对敌营进攻!”
“末将遵命!”
秦阳再下令道:“项猛将军?”
听秦阳终于点到自己的名字了,项猛微微一笑,说道:“在!”
秦阳正色道:“项猛将军同样率两万兄弟,绕到敌营之后,原地埋伏即可,无须参与攻营之战。”
项猛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别人都能上战场去冲锋陷阵,怎么偏偏自己要在一旁看热闹?
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秦阳,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独把我留在战场之外?”
秦阳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项猛将军,并非我要把你留在战场之外,而是你每次随我一起出征作战之后,都会向大王去告状,说我把你置入险境而不顾,这回你就不用再上战场上。这样日后我也不用担心大王找我问话了。”
听完这话,在场的众将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脸上的肌肉也都直抽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项猛老脸一红,瞪着秦阳半晌无语。他是在大王面前没少说秦阳的坏话,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秦阳确实每次都算计他,让他去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憋了好一会,项猛心不甘情不愿地冲着秦阳拱拱手,说道:“行行行,以前向大王告你的状算我不对,但你也不能公报私仇,不让我打仗吧?”
秦阳满脸的为难,最后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我还是觉得项猛将军留守原地比较妥当。”
项猛又气又急,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他怒声问道:“如果我一定要参战呢?”
“那也可以,不过,”秦阳含笑说道:“项猛将军可不能再在大王的面前埋怨我的不是了。”
项猛连想都未想,扬头说道:“行,都依你,只要别把我丢在战场之外就行。”
秦阳点点头,低头看着地上的简易沙盘,说道:“项猛将军还是在桓营北侧埋伏,不要参战……”
感情自己刚才那一番话都白说了,秦阳还是不让自己上战场,项猛瞪圆眼睛,黑脸都气成了酱紫色,怒道:“秦阳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阳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他继续说道:“此战,桓营内的敌军肯定抵御不住我军的进攻,而敌军一旦溃败,必会向北逃窜,去寻桓军主力。项猛将军,我让你埋伏在营北,就是为了截杀桓军的逃兵。你的任务很简单,看到有敌人向你这边跑来,不用客气,给我杀,有多少敌人就给我杀多少,多一颗人头,就多给你部记一分功劳,但若多放跑一人,也会给你部多记一分过错。”
原来是这样!项猛听后,立刻咧开大嘴乐了,这样放手一搏的仗他最喜欢打,上阵尽情杀敌的事他也最愿意做。这么打才叫痛快嘛!他拱手说道:“放心吧,在我这里,敌军一个都别想跑,秦阳,你只管坐在营内听我的捷报!”
秦阳迎面而笑,说道:“项猛将军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其实。秦阳把项猛的任务说的很简单,杀杀桓军的逃兵就行了,实际上,安排给他的任务还是最危险最困难的。
当秦阳这边对桓营发动进攻的时候,桓军若是不敌,不会硬拼,会选择逃走。可一旦后路被断,那桓军可就没有其它的选择了,狗急尚且跳墙,生死攸关之际,桓军又怎会不拼死突围呢?
四面进攻桓营的白苗军,惟独项猛这边的压力最大,遭受桓军的反扑也会是最猛烈的。
等众将纷纷领令而去后。大帐里只剩下秦阳和舞阳,后者看着秦阳摇头叹道:“大帅又把项猛安排在最危险的地方了。”
秦阳苦笑,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非项猛,那谁还有能力去断敌军的退路呢?”
舞阳点点头,这倒是实情,派项猛前去。比派其他人要强得多。
当晚,深夜,白苗主力悄悄离营。
项猛、叶堂、高宇各率两万梧桐军,兵分三路,分头向桓营方向潜行过去。秦阳和舞阳也未留在营内坐等,二人亲率四万梧桐军,准备从正面展开进攻。
秦阳特意从全军筛选出五百精锐之士,配发清一色的斩马刀,由梧桐军武将莫颜统领,走在前面打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