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确是感情的催化剂,可如果……当事人根本没嫉妒呢?
温纳早早上了床,却根本睡不着。羽毛被既轻又薄,比童年时孤儿院的麻布毯子好了不知多少,她却莫名觉得不习惯。
她一想到刚才汤姆挪揄的神情和宽容的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真的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看。”她自言自语,越想越生气,“他这是在蔑视我,这简直比送我睡袍还过分。”
温纳猛的坐了起来。一股久违的恼火从胸腔里烧了起来。
她并不想当汤姆的情-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为了当某个人的情-人。
现在的汤姆强大而阴险,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敌人。在学校的时候她已经竭尽全力想要除掉他,但却一直失败。现在她只希望平稳地度过自己的下半辈子。汤姆陷害她,她忍了。汤姆说给她提供住宿,她也接受了,为此还不时帮他研制魔药。
温纳掀开被子,力气太大,导致被子碰到了床头柜上的油灯。油灯在桌子上转了两圈,“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可现在他却用这种羞-辱式的方式对待她,她必须和他说清楚。
“小姐,你怎么了?”门口立刻传来西娅的叫声。
相比平时,西娅这次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就好像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发火似的。
可温纳并没有深想,她只觉得身体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没事!”温纳高声对门口说,把坏掉的油灯踢到一边。
简单地处理完犯罪现场,温纳披上一件衣服打开了门。
西娅就站在门边,艾达在她身后,两个人都是一脸兴致盎然的神情。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西娅的眼珠不怀好意地转了转,笑着问。
温纳懒得理他们,挥了挥手,“别跟着我。”
“小姐需要艾达跟着吗?”
“不用。”
“那小姐需要我跟着吗?”
“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
“好吧。”西娅突然停下脚步,把要跟上前的艾达挡在后头。
温纳转过头,西娅正冲自己甜甜地笑着,可爱小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可原本这么一副漂亮的画面,偏偏被那双流露出精明微光的眼睛所破坏,让人直觉认为她在算计着什么。
奇怪的是,温纳看到西娅脸上的笑容,原本躁-动的脾气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她想了想,告诉他们自己会早点回来的。随后回过头,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汤姆住在地下一楼,据温纳所知,书房和地窖也在那里。
赫普兹巴庄园起码存在了一千年,有些地方还保留着中世纪的风格。
温纳来到通往地下的楼梯口,小精灵斯达恭敬地把提灯递给她。
蜡烛上亮黄色的火焰照亮了温纳的脸,她犹豫了一下,往下踏了一步。
被刷成黑色的大理石楼梯显得异常冷硬,就好比这所庄园现在的主人。
越往下,阴冷的气息就越浓郁。温纳穿了好几层,但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地窖里没有火把,湿嗒嗒的墙壁上悬挂了许多烛台,但因为常年不用早已损坏。温纳抓紧领口的衣服,努力让手中的提灯为自己照亮尽量多的地面。
饶是她再愤怒,被这阴森的地窖一冻,再多的怒火也已消散了大半。
小精灵斯达没有跟着下来,它好像十分害怕接近汤姆的住所,温纳只得自己摸索。
“可恶。”地上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温纳差点绊倒。
她急忙用手撑住地,缓解了俯冲的力量,提灯被她无意识放开,“咕噜噜”滚到了一边。长长的袍子碍手碍脚,她只得抹黑把袍子撩起来,像腰带似的绑在腰间。
“这是什么东西。”她弯□,想看看挡住去路的是什么东西。
软绵绵的,却又足够大,还沾满了液体。
难道是……
她吃了一惊,急忙摸过去,“难道是……”
那东西的确很软,但触感和人的皮肤大相径庭。
她绷紧的心慢慢放松。
原来绊倒她的东西是一个装着沙子的大麻袋,边缘潮湿,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尸-体的感觉。温纳好笑地踢了它一脚,“你这坏东西,干嘛横在中间。”
“呵。”
有谁在她背后笑出了声。
温纳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回音,可这声音太过低沉磁性,绝对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她诧异地回过头,只见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正缓缓弯下腰,从地上把提灯拾了起来。亮黄色的烛光驱散了黑暗,光晕越来越明亮,周围的漆黑在这明亮中逐渐缩小,投射在他脸上的阴影正一点点散去,露出他阴冷俊美的五官。
温纳站直了身,汤姆正瞧着她,嘴唇微翘。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问得尖锐而警惕,一个则是一腔懒洋洋的语调,好比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两个人同时收声,汤姆脸上挪揄的表情更盛,温纳瞧见了他的神情,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小姐,好像这句话我问你比较合适吧?”
“我……只是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能来这里?”
“……”
汤姆见她黑了脸,也不再为难她,提着灯走向她。一旁的墙壁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刻,他的黑影都被光影拉长,投射在凹凸不平的青石墙壁上。他提着灯,那圈光晕包裹着他的黑影,形成了强烈的明暗发差。
在汤姆在靠近她的时候,那团暗黄色的灯火也在接近她,最后,她的影子也被彻底纳入那圈黄色的光晕中。当汤姆把黑色雕花的提灯塞到她手里时,从墙上看,就好像他正俯下-身,温柔地拥抱了她。
温纳正巧瞥到了映着火光的墙壁,这一看就挪不开了眼。
就在这时,汤姆带着热气的嘴唇凑到了她耳边。
“下次想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可以去亲自迎接你。”
说话间,他的气息拂动起她垂下的发丝。
温纳一时屏住了呼吸,心好像是停止了跳动,就好像被一只蛮横的手强制截住不许跳动。可在他离开她耳边时,那只手便调皮地撤走了,她的心慢慢地跳动了两下,紧接着便像拜托制衡的猛兽,疯狂地撞击起她的胸腔。
“你刚才把它当做赫普兹巴了?”汤姆问。
温纳有点回不过神,“什么?”
汤姆耐心地说,“你把那个袋子……当成赫普兹巴了?”
温纳这才反应过来。
“……”她有些尴尬,一边又问自己因为汤姆的挑-逗而差点乱了分寸。她咳嗽了一声,胡乱应道,“是,谁叫你品性那么差,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我真不明白你的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汤姆静静地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和你呆在一起能想好的么?”她默默地想。
汤姆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饿不饿?”
“?”温纳有点跟不上汤姆的思维速度,“还好。”
是有点饿,现在她每天都吃的不多,不是因为菜色不好,而是因为她足够谨慎。西娅艾达和她一起吃饭,只有西娅和艾达吃过的菜她会夹上几筷。饶是如此,她还为自己特别配置了几瓶解毒剂,随时带着。
现在的她,对自己的生命格外珍惜。
汤姆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刚才你看到的那个东西是我平时思考的地方。”汤姆说,边示意她往下看。
温纳低下头。
只听“嘭”的一声,也没见汤姆挥魔杖,那个大沙袋凭空变成了一张四人座的红色丝绒镀金边沙发,宽得好比一张双人床。
温纳赶紧后退一步,那个大沙发重重落下,正好落在温纳原先踩得地方。
真是赤-裸-裸的报复。
“你这是要压我的脚吗?”她苦笑。
汤姆也笑了。
“别站着了,来,我们谈谈心。”
他率先走了过去。
温纳只好跟在身后。
屁股刚沾到柔软的垫子,她就听到身边的男人问,“想不想看看外面?”
当然想,她都多少天没出门了。
“想,你能让我出去?”她问。
他抬抬眼皮,瞅了她一眼。
“你说呢?”
“大概会?”她满含希望地说。
“不可能。”
半分钟后温纳理解到这个男人口中的看看外面指的是把天花板变成星空,然后和他一起盯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
“……”真是好有情趣。
温纳看了一会,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为什么送裙子给我?”她问,突然对即将脱口的话难以启齿,“难道你想让我当你的……”
汤姆表示没这回事。
“我没送你什么裙子。”他说,“就算有人送你,那也不是我的意思。”
温纳一愣。
“这样?”
他“恩”了一声,又问,“是什么样的裙子?”
说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怀疑他的品位。
“粉红色的……还有蝴蝶结……很多蕾丝,总之很巴洛克的感觉,有点让我想起文艺复兴的时候那群人穿的东西。”
“你觉得我会送你这种裙子?”
“难道不会吗?”温纳反问,“那你会送什么样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梅林,她刚才是不是想在暗示他送她裙子。
果然,汤姆笑了起来。
“总之不会是这种像坏掉的奶油蛋糕的裙子。”他说,脑海里闪过赫普兹巴的脸,这让他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起码不会是让我想起不好回忆的裙子。”
温纳也想到了赫普兹巴,“说起来,赫普兹巴小姐似乎非常喜欢这种风格的裙子。难道……那裙子是她的?汤姆……你把她的裙子送给我?”
“没有,我不喜欢那种裙子。”
温纳马上说,“可你喜欢那裙子的主人。”
汤姆沉默了一会,温纳以为他不会回答,哪想他突然说,“如果我说,每次看着她的时候,我想的人都是你呢?”
温纳身子一歪,差点掉下沙发。
“……对还没有满二十五岁的小姐说她长得像六十岁女人的话……好像不礼貌吧?”
汤姆慢慢也觉得有趣,不由轻笑了起来。
“好像的确不礼貌。”
温纳揉揉胸口,里头那颗心跳得更厉害了。
可恶,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变成和他谈论人生理想了。
“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对比了。”温纳揉揉胸口,苦笑,“很容易把人的心脏吓出来。”
两人相对无言,没多久,温纳就不适地挪动起身体。
她饿了。
“以后每餐多吃一些。”身边的男人突然说。
温纳“哦”了一声,想必他是听到她肚皮里的声音了。
她瞥了他一眼,这一瞥却有些挪不开眼。
汤姆没有看她。
他正仰头看着地窖天花板上的星空,深蓝色的幕布,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一轮朦胧的,遥远的,晕黄色的月亮。他黑色的头发修剪得一丝不苟,华丽昂贵的黑袍上金色的纽扣正闪闪发光,和他精致的五官相得益彰。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就好像在他身边镀了一层光边,让他整个人显得比平时更加神秘,强大,不可捉摸,以及……圣洁。
圣洁?
这个恶名昭彰的魔头竟然会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
如果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温纳也许还不相信。
在温纳盯着他猛看的时候,汤姆突然回过头,眼神暗沉。
当温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强-壮的身躯迅速扑了上来。
一刹那的时间,他已经把她狠狠压在沙发上,力道之大,导致他袍子上的冰冷的金属扣子死死压在她的喉咙上,仿佛要生生嵌进去一般。他低下头,黑色的眼底里带着不可一世的得意。火-热的身躯散发着危-险的信号,纯粹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罩下。
他的右胳膊强-硬地控制住她挣扎-的手臂,她的背脊在惊慌中被他的左臂紧紧扣住,充满力量的肌-肉在袍子后微微鼓-起。
“汤姆!”温纳气愤地叫道。
“这可不怪我。”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笑着说,呼吸间的阴冷潮-湿夹杂着令人心-悸的热-情,“是你自己疑心病,最后自己送上了门。”
说完他就掐住她的下颚,带着一种享受战利品的傲慢,强迫她张开嘴。
他的舌-头湿-滑,却不让人觉得恶-心。汤姆是个接-吻好手,他从来都不赶时间。慢条斯理,抽丝剥茧,一点点攻陷。
他的吻好比漩涡,让人目-眩神迷。
温纳只觉得自己脑门里的轰鸣一片。
什么圣洁,什么高贵,狗屁,通通都是狗屁!
她眼眶发红,只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刚才她竟然还因为那样的他心动,甚至还心跳了,真是……真是不可理喻,愚蠢,可笑的自己!
她暗暗咬住牙槽,想用舌-头把他挤出去,却被他发现,右手的力量几乎施-虐,让她在痛-楚中不得不松口。
他一把撕-开她的袍子,温纳只觉得胸-前一凉,下一秒他的手就摸到上面,重重一捏。
“你!”温纳疼得瑟-缩起身体,可他的右腿牢牢地按住。
“你太迟钝了。”他叹-息着在她耳边喃喃,“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我会变出这么宽的沙发?”
这么宽的沙发……
她眼前一黑。
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在打算那种事。
“不然……窄窄的……多不方便。”他笑着,舌尖挑-逗般地撩-拨着她的耳-垂。温纳一颤,敏-感的耳尖瞬间变得通红,映衬着她因为愤怒和羞-愧而泛红的眼眶,汤姆只觉得一团火瞬间在下-腹烧了起来。
他恨不得把她在这里撕成碎-片。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进行到这一步了
咳咳,哎,这对冤家,要不要把她吃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