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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姚全押过来的和尚,看着面容苍老,怕是得有五十来岁,身材很是消瘦,脸上一点儿肉都没有,瘦的跟皮包骨差不多。

和尚的身上,穿着一袭打满了补丁、浆洗到发白的青黑色僧袍。

僧袍上面多处破损,在袖口、下摆等地方,还沾有泥土与血苟,看得出是有段时间没有浆洗、缝补,也难怪会被姚全当成奸细。

普通的和尚,哪会搞的一身血迹斑斑?

看到秦少游和秦巧儿望向自己,疑似为奸细的和尚,急忙举起了双手,为自己辩护道:“误会,都是误会。两位大人,我并不是什么奸细,我是夏国的和尚,我怀里有度牒……”

秦巧儿向姚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搜和尚怀里的度牒,同时催动律令之力,激活了她的那册《大夏律》,向这个身份与来意不明的和尚,施加了一道法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有不实之言,欺瞒之举,当施以鞭刑!”

话音落下,秦巧儿的《大夏律》竹简上面,立刻爆发出了一道道的肃杀的黑气,蔓延向了和尚,绕着他转了一圈后,在他的头顶上方,翻涌着化作了一条带刺的长鞭。

只要和尚接下来讲的话,被律令之力检测到有撒谎、欺瞒的成分,这条带刺的长鞭就会落下,施以鞭刑。

秦少游则是把朱秀才叫了过来,向他吩咐道:“给这个和尚,放一个知不不言言无不尽!”

朱秀才拱手领命,摸出了秦琳的《尚书》,催动文气,施放真言术。

在雒城的那段时间里,朱秀才不仅是拿着这本《尚书》,向秦琳本人做了讨教,还跑去文庙里,请夫子帮忙写了一些批语,不仅是让这本《尚书》的威力,变的远胜从前,也让他自己的文气,得到了不少增长。

现在朱秀才拿真言术吹牛逼,无论是效果还是时间,都要比以前强出许多。

在秦巧儿和朱秀才施法完毕之际,姚全也从和尚的怀里搜出了度牒。

秦少游和秦巧儿接过来扫了一眼,确定度牒是真。

按照度牒上面的描述,这个和尚的法号叫道明,是兴龙府里,一座小庙中的和尚。

当然,度牒为真,并不能说明这个道明和尚,他就没有问题。

之前的商队主事胡福以及魏捕头,拿着的大夏朝户籍和路引,也都是真货。

秦巧儿在看过了度牒后,又从姚全的口中听了事件汇报,板着脸,质问道:“你说你不是奸细,那你为何在这附近鬼鬼祟祟的探望?”

秦少游在这一刻,将【明目】、【妙鼻】、【辩听】齐齐开到了最大,以【明目】观察道明和尚的神色变化,以及他的筋骨皮与四肢情况;【妙鼻】用来嗅辩道明和尚的气息情况,看他到底是人是妖,有没有邪气在身;至于【辩听】,则是用来听道明和尚的呼吸、心跳,看有没有快慢变化,以判断他是否存在撒谎。

道明和尚在听了秦巧儿的话后,急忙解释:“我是看着有穿云箭,想着过来帮忙的……我也不是鬼鬼祟祟,是怕村子里面还有邪祟,所以才藏在了草丛里,小心观察。”

悬挂在道明和尚头顶的律法之鞭没有反应。

秦少游的【明目】和【辩听】,亦是没有发现撒谎的迹象,而【妙鼻】也没有从道明和尚身上,嗅辩到妖鬼邪气。

但秦少游并不是没有收获。

他发现道明和尚虽然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却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既没有能量波动,就连血气也很普通,甚至有些不足。

于是秦少游带着几分好奇的问:“你一个普通人,能帮到什么忙?”

“别的忙我帮不上,但是我能帮着死难者下葬、超度……”

道明和尚说到这里,目光投向了那些被山妖、恶鬼袭击而丧命的村民尸体,双手合十,眉目低垂,轻念了一声弥陀。

“嗯?”

秦少游眉头微微一挑。

他在这一刻,竟是从道明和尚的身上,嗅到了几分熟悉的味道。

有点儿像是素全法师的味道……

不对,更加准确的说,是像素全法师那件百衲衣的味道。

秦少游正在诧异着这是怎么回事,朱秀才在检查过了板车上面,那些袋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后,带着一脸古怪的表情折返了回来,向秦少游和秦巧儿汇报道:

“大人,秦统领,板车上面那些袋子里,装着的全是骨灰!人的骨灰!”

秦少游和秦巧儿的目光,瞬间变的凌厉了起来。

“那些骨灰是怎么回事?”秦巧儿喝问道。

道明和尚并没有被她吓到,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是逃避兵灾,死在了半路上的流民。他们有的是被盗匪流寇所杀,有的是被恶妖厉鬼啃吃了血肉,我在为他们的亡魂诵经超度后,将他们的尸骨焚烧,碾碎成灰,带在身边,好送他们回乡。因为这一路上遇到的死人太多,只能是寻来一辆勉强可用的板车,将骨灰放在上面运送。”

这番话讲完,悬挂在道明和尚头顶的律法之鞭,依旧没有反应。

秦少游也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撒谎的迹象。

再加上朱秀才施放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基本可以确定,道明和尚讲的都是实话。

如果他撒谎,只能说明他的实力,远超秦少游、秦巧儿等人!

真要是那个级别的高手,直接就对他们下手了,又何必撒谎骗人?

秦少游与秦巧儿低声商量了两句,基本打消了对道明和尚的怀疑,把度牒交给朱秀才,让他拿过去还给道明和尚,并吩咐道:“既然你真是来帮忙的,那就去帮着超度这里的死难者吧。”

道明和尚接过度牒,揣回怀里,双手合十,应了一声‘是’。

秦少游盯着他,忽然又问了一句:“对了和尚,现在兴龙府可不太平,你四处为死者超度,送死者回家,就不怕遇到了恶妖厉鬼或者土匪流寇,被他们给害了?”

道明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弥陀,然后才轻叹道:

“如今这个世道,哪里又太平呢?我便是待在庙里面敲钟念佛,恶妖厉鬼还是会找上门,倒不如是行走四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真的被害,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而且,许是我太瘦了没什么血肉的缘故,我这一路上,虽是遇到了一些妖鬼,但它们要么对我视若无睹,要么远远瞧见了我就走开,竟是没有一个扑上来吃我的。

至于土匪流寇,我一个穷和尚,要钱没钱,要吃的没吃的,除了一串念珠,就只有这么一板车的骨灰,便是劫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留着我,等他们死了,帮他们收敛下葬,念几句佛经超度……”

说完这番话,他看向秦少游和秦巧儿,问道:“两位大人,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秦少游摇了摇头。

道明和尚念了声弥陀,旋即便走到了被收敛到一起,准备下葬的受害者尸体旁边。

他先是双手合十,与马和尚互道了一声师兄,然后才开始念经。

道明和尚念诵的,不过是普通的《地藏经》。

可是在他诵经超度这些受难者的时候,秦少游却是借着【明目】,依稀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有缕缕的金光散发出来。

这是……

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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