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李星被捕快带走了,受害人的遗体也被衙役带去了义庄安置。围观的人群开始散了,有的跟去了衙门看凶手被问审。
荀捕头安排好一切,回头走到我面前,对我施礼道:“多谢姚姑娘。“
是个正直又话少的直男,我笑一笑表示没什么。对于他莫名其妙的信任,我觉得恐怕与师兄给我的路引有关。我并未仔细看过自己的路引,只知道名字上写了“姚茄“,是师兄方便我隐藏身份用的。
许仵作走过来,对我竖起大拇指,“姑娘好样的,老夫又学了一招。“
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只不过是胡编乱造,把线索通过硬套上的事实说出来罢了,比起眼前的许前辈还是差了很远。
正当我与荀捕头和许仵作寒暄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引起我回头。
“姚姑娘,好巧啊,我们又相遇了。“
是那个欢快的少年,他笑弯了眉眼朝着我们走来,其实他是朝着荀捕头来的。我自是看清他的意图是寻荀捕头,打了个招呼,我便下意识的去寻言公子。
果然,彼时厅堂里的聚众都已经散了,稀稀拉拉的坐着不多的人,最角落靠窗户的桌边正是他们刚刚坐的地方,他们一行人打扮的像是来行商的商人,只有言公子是一身大夫的装扮。
言公子正对着我而坐,看我望过来,笑着算是跟我打了招呼,我亦是回了一礼。
荀捕头被那个欢快的少年拉到门外,不知在说些什么,看荀捕头的态度甚是恭敬。我刚刚出了风头,此刻又遇到了他们,心里很是紧张,不敢再节外生枝,与许仵作道了别,拿好了的医术便径自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经过我的推理,找到了凶手,店家和小二对我的态度好的高了几个层次,不用喊便送来热水。我看了看天色尚早,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带上包袱准备出去寻一辆马车早点离开此处,不管能不能先出城,总之先离开这个客栈再说。
我背着包袱下了楼,他们还在厅堂里坐着,看到我后,欢快的少年主动跟我打招呼,像是等了我很久,“姚姑娘这边请。“
这人真的是很自来熟,不过才第二次见面,那日夜里又那么黑,他竟记得我。
若只是别人倒也无妨,只是言公子也在,我还是不想在回到令越城与他见面,免得以后我偷偷离开令越的事情被发现。可又怕行为引起别人的疑心,我心里紧张,脚下一顿,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想了一想,还是不予理睬他们,转身往柜台结账,也不管店家的找零,径自离开了客栈。
刚出了客栈,便遇到了荀捕头,“姚姑娘,我正要寻你。”
“不知荀捕头寻我何事?”
“这案子还没结,那李星死活不肯认罪,这里一干人等都要等上几日才能离去,刚刚说的时候姚姑娘不在,我想起来便赶过来跟姑娘说一声,也要委屈下姑娘,暂且再住上几日,等李星认了罪便能离开了。”
我心里如同雷击,抬头看看并无天雷滚滚,可为何我总是如此不顺?
“姚姑娘?”
“好…”我不知该用什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回去还是换一个地方住?显然是我不能考虑的事情了。只能恹恹的被荀捕头送回到客栈中。
“姚姑娘回来啦。您的客房还在,是准备换一间,还是还住在那一间?”
我怨恨的看着店家,适才店家并未跟我说过需要留在这里一事,我钱都付清了给他,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故意的?
“女孩子家家的,怎好住在凶杀案的隔壁呢?不如给姑娘换一间客房。“欢快的少年摇着扇子走过来,似笑似不笑的看着我。
“好嘞。姑娘您看剩下的房间,您亲自选一间。“客家满脸的褶子,笑起来更深了,让我想到了沙皮狗。
四人注视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也只好在最不顺的事情上做一件能自己选择的事情,“给我换一间上房就好了。“
“这。“店家有些为难,
”我知道姑娘您不差钱,可这上房也就四间,除了那两间以外,其余两间已经有人住了。就是这位四公子几位爷。“
四公子摇摇扇子,点点头示意,表示确实如此。
欢脱的少年原来是三公子的弟弟,四公子呀。我低着头笑道,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性子相差也太大了,定然不是一个娘生的。
“还是那间房就好。“既然没得选,只好还在这间住着,虽然隔壁出了凶杀案,但比前些日子自己过的乞丐差不多的生活要好上很多。
我这个决定果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店家没再说什么,小二自顾去帮我清理安排。倒是这个四公子,有些不依不饶:
“姑娘真是胆大,这可比夜里一个人住在破庙要大胆多了。”
我听懂他言外之意,也不想与他结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扭头向荀捕头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回到原来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我便一直坐在桌前发呆,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到,觉得自己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人。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我以为是店小二,可这个时间还没到晚饭的时候。
“何事?”我并不想起身去开门,沉声问道,打算先打发了他让自己冷静冷静。
“是我。姚姑娘请开下门。”
我猛地抬头,心砰砰的直跳,似是要跳出我的胸口,这并非心动,而是害怕。
怕什么呢?我的脸易过容貌,况且我与五年前的体型相貌差距太大,即使我洗净脸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认得出来是我。可我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怕的要命。
自那日见到他,猜到可能是他,我便想着要躲避,没成想还是躲不过,又在这里遇到,连逃也逃不掉,只能被困在这里与他再次相见。这难道是我命中与他有缘,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意外相遇吗?
既是避不开,就只能冷静的应对了。我起身,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尽快的安抚好烦躁不安的心,缓和了自己的心跳,慢慢的走到门口,打开门,一张儒雅温和的脸在门外等待我的相见。
对于我姗姗来迟的开门,并没有从他温和的笑容上看到一丝不耐烦。
“姑娘的药可有继续吃?为何姑娘夜里还是那般咳嗽?”
原来他是急于知道自己的药效,我咳嗽,确实是因为没有再吃他配制的药,那药太过于虎狼,吃了又有副作用,不适合我的身体,我虽然不肯医治这顽疾,却不想弄坏自己的身体。咳嗽是小,只要自己肯安心的好好养几年便能痊愈,但身体对药上了瘾坏掉了,便再也好不了了。
他配制的药昂贵,副作用却很大,不知他配制后有没有试过药性,还是我是这个药丸第一个试吃的人?我一时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拿不准这人到底是真善人还是徒有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