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想着就我与母亲两个人,大不了一声不吭的喝完一盏茶走了便是。
有人却是个爱凑热闹的,嫌事儿不大,非要来掺和一脚。堂堂的大同皇帝真有那么闲吗?
有齐景轩和他儿子齐介允在一旁,我甚至无法开口对母亲说出一句话来。我连招呼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最合时宜,傻愣愣的站在暖亭外面,看着暖亭坐着的已经泪眼摩挲的母亲,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站那么远作甚,走近些让你母亲瞧瞧你。”
齐景轩开口,我还是得照做的。
我走进暖亭才仔细打量我的母亲,保养的极好,脸色虽然暗沉却是连一丝皱纹也没有,双手纤纤,衣裳华贵,头上戴满了头饰,看得出来齐景轩待她很不错。
我应该料得到她过得很好,否则齐景轩也不会对我如此上心。有时候时局还真的没有一个漂亮女人的决定性更大。
这个时候我应该庆幸我有一个美丽的母亲,她不仅给了我漂亮的容颜,更是用她的美貌换来我的幸运。可我心里是悲哀的。
我就站在她面前打量着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们相顾无言,有太多的情绪在我们之间萦绕,即使我们一句话也没有,也能令旁边的人受到我们的感染。
她打量我,我打量她,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你瘦了,比小时候漂亮许多。别在吃胖了,女孩子家还是窈窕些才会让人欢喜。”
瞧瞧,还是这样的肤浅。我叹了口,“胖瘦有什么重要的,喜欢我的人自然不会嫌弃我的不好。不喜欢我的人,即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有可能会狠心到把自己的孩子扔进水井里。我只会做自己喜欢的自己,就算别人不欢喜我又与我何干。”
“你这话说的在理。可哪有孩子这么与自己母亲答话的,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你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达瑶伽,你要记住你身为子女的身份。”齐景轩倒是真的维护我的母亲,看来他对我的母亲是真心实意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不要责怪她,宝儿还小,更何况她在外面五年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母亲又开始泪眼摩挲,我有些吃不消她动不动就会哭泣的性子,幸好我的脾性不是随了她。
“不要再喊我宝儿。我叫达瑶伽。”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看齐景轩和母亲在我面前秀恩爱,真不知道此刻站在旁边的齐介允是什么心态,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我的母亲,他不知道会不会如我一般站在这里很是尴尬。
齐景轩替我母亲擦干了泪,这才回头怨念的看着我:“还小?哼,她可是已经及笄了,几个月前你求着我让她早点完婚,等过了年就让她和梁家的小子成婚,有了夫婿管着,看她还敢这么嚣张。”
敢情是我的好母亲替我求来的第二次婚约,这梁展旭的身份不够高,但人贵在实诚本分,也是个夫婿的好人选,我的母亲可没有这样的眼光,定然是齐景轩替我做主的。
母亲听了他这话,也放下手中擦拭的帕子,问我道:“宝儿,可还满意这梁家的。他虽然身份只是个庶子,但是陛下说了,梁展旭为人老实,长相俊俏,而且他是庶子没有太多的牵绊,以后能安心的陪你在令越城,以他的身份娶你,算是高攀了,日后定然会以你马首是瞻,不会轻易负了你。”
“恩。”我自是知道齐景轩替我选了位不错的夫婿,他对我的婚事并非敷衍我的母亲,是真的上了心的。对此,我没有任何的怨言,心里竟生出一丝丝的感谢,感谢他爱屋及乌。可他为何是我的仇人呢,为何又抢走我的母亲呢?
我心里真是纠结透了。
算了,暂时不多想。等先见到了父亲再说。
“宝儿看起来是满意这桩婚事的。”母亲对齐景轩道。
齐景轩瞧着我,不相信我会如此乖觉,“满意就好。不要今日当着你母亲的面答应了,明日再来跟朕闹。梁家那小子虽然出身不够高,可也是梁家人,你若负了人家,朕也会替他做主的。”
“看您把我说的,好像我就是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人。谁见了我达瑶伽不说我一句乖巧。为何您偏偏觉得我就是个祸害呢?我对他也就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他得答应这辈子只娶我一人。”我有些火,就算他对我好,也不能仗着他是为我好来埋汰我。
“瞧你生的女儿,伶牙俐齿的凶悍样,看着像是乖巧的吗。”他转回头又对我道:“想让梁展旭只娶你一人还不容易。”
“我宝儿小时候可乖了,安静又懂事,让人很放心。”
那是小时候,如今的达瑶伽经历过这些风风雨雨,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般平静的心态。
我的嚣张,在齐景轩的皇后梁月到来的那一刻又变回了人见人爱的乖巧。
齐景轩见我如此,对我冷哼,我假装没看到,心想:对了,我就是仗着你对我母亲好,对我也好才这么嚣张的。
齐介允和母亲先后对梁月行了礼,在齐景轩的注视下,我乖觉的行了个晚辈礼。
“瞧瞧,这孩子还真会看人下菜。”我不理会齐景轩对我的贬低,礼罢,便在齐介允的身旁乖巧的站着。
“我瞧着她也是十分的不妥。“这皇后梁月开口了,一开口就让人那么的讨厌。齐介允是她亲生的,可这不管容貌还是性格都不像梁月,看来齐介允好的遗传都是来自齐景轩的。不知齐介允的那个长兄,皇长子亦王齐铭亦是个什么样的,若是遗传了梁月,那可真是糟蹋了齐景轩的好。
我母亲对梁月唯唯诺诺,连齐景轩也不敢再梁月面前再与我母亲亲昵,甚至在梁月来了以后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给我母亲。这个梁月,原来才是大同最不好对付的,我日后见到她都得小心才是。
我与齐景轩的仇暂且看在他对我母亲和我不错的份上,等我见到了父亲再与他商榷商榷。
至于梁月,若是她只是挑剔我,不会为难我,大不了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我也不会在长乐城常住。母亲既然能在这里五年还受到齐景轩的爱护,想来也是适应了这大同后宫的生活,有齐景轩照顾她,自然不用我去操心。
可梁月若是给我穿个小鞋什么的,到时候不管是齐景轩还是齐介允的面子,我可就统统都不能给了。我达瑶伽可不是任什么人都好来欺负的,就算是大同的皇后,在我看来也是不过如此。
我只是怕到时候让母亲为难。她是齐介允的亲生母亲,也是齐景轩的母亲,若是以后被她为难,我与她交恶,恐怕我见到齐介允和齐通宇都会很尴尬。最好是这个梁月识趣,有治国之母的风范,不会为难我,更不要与我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