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林公公只会找几个有才华的敷衍敷衍我就算了。可没想到,我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只能乐呵呵的往下跳。
齐景轩宣我进宫,名义上是以让我进宫商议我婚仪的事情,言语上是说让我与允王之间不要来往过密,其实是为了警告我不要跟齐介允发生什么。
我当然要在他面前表了个态,表示自己和允王不会有任何的关系,请他放心。同时也说了,想与齐通宇结为异性兄妹,希望明年出嫁的时候,让齐通宇作为我的兄长为我送嫁。也同时告诉他皇后梁月和梁府二房对待我婚仪的事,他听后对我的态度还算是满意,很是爽快的答应让齐通宇为我送嫁。
原本我是不确定齐景轩对齐介允的在意,没想到齐景轩会因为我与齐介允一次的单独见面而紧张,这让我敏感的察觉在齐景轩心里,齐介允并非他自己觉得那样不受齐景轩重视,相反齐景轩对齐介允很在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重视了,否则我与齐通宇走的如此近,齐景轩尚且不闻不问,只是与齐介允茶室相处一下午便要他如此担忧,那么我猜测齐景轩心里的储君人选会不会就是齐介允。
齐景轩让我安心待嫁,梁家的人让我不用担心,他自会安排妥当。
有齐景轩这话,我且回去安心待嫁了,临出宫前又去看望了下母亲。她还是老样子,我这次带了不少的药材,都是我亲自去采买的,也向齐景轩禀告得了他的允许,指派了一个婢女亲自熬药给我母亲服用。我希望母亲用了这些药,身体早日好转起来,为齐景轩生下一男半女,好让她以后的日子有个期盼。
我对齐景轩的仇恨早就在见到母亲第一眼的时候淡化了,他对我的父亲,也没有苛刻,我曾想过他把父亲囚禁在长乐城,比把父亲放在令越被百姓唾骂的好,最起码让父亲避开了许多恶毒的口舌,对父亲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我不再恨齐景轩灭了我的国家,毁了我的家。只是父亲说他想知道当年是谁杀死的我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
我问过齐通宇,他仅比我年长三岁,也不清楚当年在令越发生的事情。我试图问过齐介允,可他口风甚紧,不肯提及当年的事情,让我也不要再多问,“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再多问,更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你该信我,这也是为你考虑,我从心底里是想要护着你的。”
“若是有一天你所谓的为我考虑其实是害了我,你会后悔吗?”我问他,所有觉得对你好的人,都是从自己的想法出发,觉得自己所做的就是为你好,其实不然,大多数的事情都不会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我常常觉得,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一个人的想法难免有所欠缺,所谓眼界也难免狭隘,只有多人一起商议,才能得出最好最适合的结果。我对齐介允以自己的想法来为我考量,是有些不满的。
他比我还要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我不知道他这样的一个人,为何偏偏把感情袒露的那么在外,让所有人都看到,以至于让我觉得很头疼。
既然是打定主意与他无关的,且不管他如何思量,如何为我考量,我都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齐介允不说,当年还有不少参加了攻打令越战争的将士,我想他们之中总有能松口的。这事情不急,反正五年都过来了,还不怕多等一些时日。等我母亲怀孕诞下孩子,父亲性命无忧的平安出来,我再无后顾之忧的时候,就是报仇的时机。
林公公带了四位师傅来见我,抚琴的李修远,长乐城数一数二的琴师。画师董廷云,是宫里御用的画师。舞姬花语,也是宫里头御用的歌舞姬。还有一位年迈的教书先生范大学士。
要说琴师,画师,舞姬倒也说得过去,可让这位年迈的范大学士来教授我读书,又不是个孩童,还要识文断字的,我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我向范大学士请了安,请了他老人家早点回去休息。
可范大学士执意不肯,说是受了陛下旨意前来教授我读书。
“本宫自幼便熟读百家典故,会读会写,真的不用劳烦范大学士再来教授。您看这天儿多冷啊,范大学士还是早点归家暖和暖和去吧。”
“老臣虽说年迈,自认为学识不低,难道公主不信老臣有这个本事教授公主?”
“并非不信,您官拜大学士,就是对您学识的肯定,本宫怎会怀疑范大学士的才华呢。只是本宫尊老爱幼,不忍范大学士跟着本宫在此受累,还请范大学士早点归家休息。这寒冬腊月的,外面又常是风雪交加,范大学士也不必再受累赶过来了,在家荣养便是,陛下那里我自会回复,范大学士也不必担忧。”
“公主认为您的才华胜过本官?”
“并非。范大学士的才高八斗,本宫所学不过是区区萤火之光,如何与范大学士相比。”
“那是公主不肯多学?不肯进取?”
“这不是有句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本宫只是个女子,不需要像范大学士一般惊世的才华。”
“公主此言差矣。女子无才便不能很好懂得道理,不懂道理便会德行有亏。本官认为,女子也应多读书,多审视自己,多汲取前人经验,免得走弯路。”
我怎么觉得这老头话里有话呢。
可我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大堆的道理在等着我。总之就是一句话,就是要说服我让他留下来给我当授业师傅。
我实在没有办法打发这位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范大学士,也觉得他自己都不利索,这大冷的天跑来教授我读书,恐怕他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便暂时答应他让他来给我授业。我想让他自己坚持不住,自己打退堂鼓,到时候我便恳请老人家为了身体着想不要再来授业了。想想还真是好法子。可我没想到这范大学士只是看着老迈,实则气如洪钟,我上了他的当,但已经同意了他,只好跟着他,在他每日严厉的监督下,从百家经典又开始学起来,每日还规定了练字两百字的课业给他看。
至于其他三位师傅,琴师李修远,画师董廷云,对我都经行了考量,觉得我虽然小有所成,但是还不足以与长乐城的才女媲美。他们的目的就是继续教授点拨我,让我能名动长乐城。
话说,我要名动长乐城作甚?我一个堂堂公主,不靠权力和地位声名远播,为何偏偏让我靠才华!
至于舞姬花语,我是让林公公送回宫去的。可花语也死活不肯回去,哭哭啼啼的一定要留下来。
“我因年幼体胖行动不便,便没有习过舞蹈,如今成年,别说跳舞了,恐怕连弯腰拉伸都是吃力的,你让我此时再学跳舞,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不管我如何说,花语只哭不语。我受不住她的哭泣,想着府中多养一个人也无妨,便让她留下来了。
心累。无比的累。我只是想随意的打发时间来学一学,没想才华横溢,更没想成名。看他们期待的眼神,我总有一种我就是个纨绔的不思进取的孩子,需要他们的鞭策。
不仅是如此,林公公也每日监督我,“公主既然肯学,奴才定然也是支持公主的,奴才怕公主懈怠,以后谈及此事后悔,所以奴才便自请每日监督公主殿下。”
我瞧着他笑嘻嘻,全然一副为我考虑的模样,我只想仰天长叹,我这是给自己挖的什么坑?
就这样,我每日一早便起床,先向早早就候着我的范大学士背诵前日所学的课业,然后再急急忙忙的赶去父亲那里,同父亲一同吃早饭。吃完早饭又急忙赶回来,让范大学士指点我前日所写是两百小字,直至午饭后,取消了午休,跟着画师董廷云和琴师李修远修习到傍晚。好不容易可以修习了,又要到处躲藏着花语。
我没敢跟花语学习跳舞,我知道我的筋骨已经不适合了,怎奈花语是个一根筋,就想着要教会我学跳舞,“公主,求您了,让奴婢教您吧,哪怕您学会简单的动作都行。”
“不行!”为了我还能活蹦乱跳的,我果断的拒绝了花语。
花语是一直被我躲过了,可身边还有一个婉娘,我答应了婉娘要跟着她绣香囊。好吧,学,我一咬牙,用劳累了一天的颤抖的手拿起绣针缝了一个连我也没眼看的香囊。
我的一天都被安排的齐全了,甚至齐通宇来,我都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连续过了这样的几日,我才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齐景轩安排的,这厮果然像父亲说的那样,是个小人,为了就是让我没时间跟他的儿子们往来。
事情是他谋划的,可却是我自己提议的,我确实是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还得往下跳。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想法太简单。长乐城的人果然都不简单,我这个令越来的乡下人以后可得多动动脑筋再说再做,否则真是累死自己不用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