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与他独自相处,我还是觉得很难堪,脑海里总是会回忆起那日被他欺负的情景。
他当真可恶。可我要回到父亲的院子,是必然要经过等在这里的他。
我鼓起勇气,挺胸抬头准备如常的从他面前走过去,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他也没什么可怕的,越是表现出害怕,坏人就越会觉得自己得逞。
我为自己能表现的什么事情都发生,态度坦然的从他面前走过去赞许,刚松了口气,齐介允却在我背后开口道:“沐夕公主”
我只得驻足,我不能逃避他,否则会让他以为我怕了他,“允王殿下何事?”我冷静的回头问他。
“听连尘漪郡主说,江晨过些时日会来长乐城,你可知晓?”
师兄要来?我确实不知道此事。
齐介允见我沉思不语,冷笑道:“瞧你模样应该是不知了。连尘漪郡主说江晨是为了她而来,他此次来是不希望连尘漪嫁给老四。你说,他不希望连尘漪嫁给老四,是为何啊?”
齐介允这是明知故问,故意想戳我的心,让我难受。
我心里却是有些不好受,却不是因为师兄对连尘漪的心思,而是齐介允如今对我的态度,只听他又道:“即使男未婚女未嫁,可大同的民风何时变得如此随意了,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被人摸遍了,也当做没事一般,还懂不懂得礼义廉耻。”
他把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我的脸瞬间红了,鼻子酸涩,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可我还是笑了,选择把眼泪逼回去,仰头对他笑道:“我来长乐城的时日不久,却被长乐城的繁华享乐感染了,听说我现在住的宅子里头先前那位公主,也是一生未嫁养了不少面首,我原本看不惯这些,不过允王殿下让我开了窍,我觉得以后我的后院里多养一些如允王这般姿色的男宠也是极不错的。”
我笑得如花般灿烂的转身离开,再也不管他越来越阴沉的脸。
转过身来,我再也撑不住这笑,泪水瞬间决堤,在进入父亲院子里的时候,我快速的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努力的撑起一抹笑,恢复脸上的平静的神情慢慢往屋子里走去。
父亲和齐景轩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齐景轩貌似有些醉了,父亲酒量甚好,却也有些醉意,见到我来,父亲先笑了,“瞧见没,你儿子肯定是输给我女儿的。”
齐景轩不语,只闷闷的喝着酒壶里的酒。末了,把酒壶一摔,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我想扶他,又觉得不妥,便扬声喊了外面等候的他的随从进来,一个内监走进来,快速的来到齐景轩身边扶住了他。
“达瑶伽,沐夕公主,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让朕看走眼!”他撂下这一句话,便被内侍扶着离开了。
我回到父亲身边,“醉了吗?可要回房休息?”
父亲对我挥挥手,“无妨,不过两壶酒而已。他的话,你不必在意,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他未必能狠心对你下手。”
除了父亲,再没有谁值得我去在意的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过是他们生活中一个匆匆相遇,又匆匆离开的过客,从此再无瓜葛,随着日久天长,成为一个模糊的影子。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又有何妨,一句话而已,谁会记得长久,但我却是固执的。
长乐城非我能久留之地,我想走,又想见了师兄一面,借此跟他把话也说清楚再回到令越去。我对师兄是有感情的,甚至超出了任何人,只是我更理智的认为,我对师兄不过是个附属品,不能为他带去任何与他有好处的事情,反而会让大同与大燕出现嫌隙,不如就与师兄就此作罢,免得牵累了他。再说,以师兄的心思,若是知道我与齐介允之间发生的事情,也定是不容我的,即使他开始不介意,却未必会选择遗忘,以后也定然会跟我算旧账,我太了解师兄了。师兄心机深沉脾气不好,记仇深,有仇当场就报了,当场报不了的仇,事后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仇报了。想一想却也没有齐介允更让人害怕,。
师兄这次要以江晨的名义来,看来并非是要向我提亲的,不过他为了金矿一定要得到连尘漪,但齐景轩和齐介允未必会让他如意。这件事情还牵连到齐通宇的婚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我的师兄,一个是我的兄长,于情于理我都有些难做决定,不知该帮谁更好。想了想,还是先问一问齐通宇的意思,若是他不在意连尘漪,随意连尘漪婚嫁如何,那我便帮师兄。可若是齐通宇不想悔婚,我便劝说师兄另做打算,免得害了齐通宇。
我不敢保证师兄会听我的,祁岭山脉虽说是大燕国和大同国各有一半,但甬山的金矿是在大同国境内,是属于大同国的,师兄这么做也算是强骗了,可若是连尘漪和赤羽王心甘情愿的,倒也与道义无关,就怕师兄只是一厢情愿,到头来落得个小人下场。总之我还是应该规劝规劝师兄才对。
我打定主意等师兄来劝说劝说他,父亲说要吃些菜,才算是过了年节。我们一起食用了已经冷冰冰的饭菜,心里倒也不觉得多寒。
我在父亲这里陪了父亲几日才回到自己的府上,齐景轩也未说什么,只是林公公带着木兰他们过来伺候了我几日。直到梁家派人去府上寻我寻不到,再来康庄园寻我。
“退婚?让他们进来。”父亲已经知道梁家有退婚的意思,可年节刚过去几日,梁家就想要退婚,父亲觉得很打脸,尤其是替我气恼。
“这梁家太不是东西。这老齐的圣旨也当个屁一般。”父亲生气的时候,总会连带着骂骂齐景轩,说他接二连三的害苦了我。
我的婚事连续两次都是齐景轩赐的婚,未婚夫都是他亲自选的,父亲骂他,他确实是没话说的。可这次父亲却骂错了他。
梁家跟着齐景轩的口谕一前一后的进来,父亲本想对着梁家二房三口发作,可宣口谕的内监却拦住了父亲,“王爷,您先听一听圣上的旨意再发火不迟。”
“说!”
“圣上口谕:沐夕公主达瑶伽非朕所出,却得朕心,朕欲收达瑶伽为朕义女,赐以瑶伽公主封号,除封地外,其余仪仗皆与宝珠公主同享,瑶伽公主身份尊贵,梁家庶子不配其婚,故解除之前所定婚约,另择一名门嫡子再配公主。”
父亲的气恼顿时消散了,“他还算有良心。”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肯定是感谢齐景轩为我思量,先一步提升我的身份,指出梁家二房梁展旭配不上我,所以替我悔婚,将来再另寻一个高门的嫡子与我婚配。
梁家三口战战兢兢的听完内监的传话,他们并无多少惊讶,应该已经知道内容如何了,但是如今被退婚的是他们,显然他们面上无光不说,更是因为我因此提升了分位,他们成了被嫌弃的对象,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难堪。
父亲不耐烦的把梁家二房的三口赶了出去,林公公替我赏了内监不少银票。事后他跟我说,宫里的财物皆是贵重,拿出去也能卖不少银钱,可这些得宠的内监们更喜欢主子打赏金银,毕竟金银方便,又不会因为去典当被人疑心。我自是不会多管林公公赏了多少,赏了什么,反正这些银钱物件都是齐景轩赏赐给我的,即使用完了,也可以从令越公主府拿些来。齐管家管了我令越公主府五年多,应该是为我攒下不少银钱的,他给我看过账本,我当时心思不在上面,便也没看就还给他了。
反正有人替我打理,我也懒得去操心过问。
梁家与我退婚的消息一时传讲开来,我以为是梁家二房故意派人散播的,一时还佩服梁家的胆大,不把齐景轩放在眼里,明知道齐景轩口谕里的话,也敢如此行事。可没想到竟是古家在这时候煽风点火,散播这些谣言来毁我名声,言语言外的意思是说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亡国公主,实在配不上长乐城这些高门大户,别说嫡子了,连庶子也是配不上的,品行亦是有亏,所以才被梁家也退了婚。
谈论我的,嘲笑我的风浪又在长乐城掀起来一波热潮,齐通宇气的要找人理论。
“外面那些人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不能放过的。”
“是了,瑶伽,之前没有你和古秋言那事,我还没觉得他有何不妥,如今再看他,实实在在是我眼拙。如今他孩子也快出生了,不为他孩子着想,却要来针对你,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又欢喜上了你,放不下你了,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只得把之前古秋言对我放下的狠话以及古云亭下毒害我母亲的事情也一并对齐通宇说了。
“他们父子俩竟然这样,说起来还是他们的不对,是他先背弃了你,是他父亲要害你母亲,被父皇惩罚,被人唾弃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与你何干?”
“可他恨上我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