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与他说了今日丁元之事,他道:“如此就好,像丁元这样的人是无法用财物收买的,得拢住他的心。丁元此人虽是武夫,心里却很受用文人那一套。文人贵在相知相交,而非重金收买,丁元亦是如此。你对他诚心诚意,他也觉得受用,比给他千银万两的更能笼络他的心。”
听了齐介允之言,我心下开心,想着论人情世故,我还是不如齐介允,但他说此法对丁元有效,那定然是有效的,“如此说来,那丁元会依附你我吗?”
“他?丁元本就是我门下。”
我如被他暴击了一个栗子,磕磕绊绊道:“他已经是你的人了?”
“嗯。”
那我在瞎忙活什么?
我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呢?我以为自己可以收买人心呢?我以为可以有自己的势力有一番作为呢?
如今却被打击的醒悟了:这长乐城的势力早就被瓜分,哪有我这个小小公主三言两语就能撬走的墙角。
唉。长乐城的水太深,我还是早点睡吧,明天该干嘛就干嘛,至于收买人心,有一番作为的事儿真的不适合我。
我心比较大,不一会会便在自己的沉思中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齐介允叹息的声音,又听到他侧转身把我搂抱在怀中,又听到他言:“你为何就不能听话一些。”
我被他吵醒,不满道:“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我怎么没为你考虑了?”
“我想睡了,你却要吵醒我你这是在为我考虑吗?”
“好好好,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我像赌气一般,也转过身背对着他,他从背后搂紧着我。就这样,我们几日的冷战化解了。
谁也没再提吵架的事情,关于吵架的原因,我归结于是齐介允对我的不信任,很久后我才知道齐介允的想法,原来他一直把齐通宇当做情敌,在他来看,我和齐通宇之间的相处会让他吃醋,甚至会让他记恨。
他没法忍受我嫁给他以后,还和齐通宇关系这样亲厚,即使我当齐通宇是兄长,可齐通宇对我的心思他很明白,所以他不允许齐通宇再接近我。
可以对我好,但是不能与我相见。
这几日齐介允都在为连尘颢和连尘漪逃走的事情忙活。根据每天回来禀告的暗线来报的情况看,还是没有抓住连尘颢和连尘漪,甚至齐通宇也躲开了齐景轩派人的追踪。
衣服幕后帮助他们的人,手段还真是不一般。原本齐介允也以为线索就此断了,只能先去筹备以应对赤羽王突然的反叛。
可这个时候齐通宇却突然派人传回来消息,给齐介允明面上的写道:
皇城中有人不轨,三哥小心。
那回来送信的遍体鳞伤,他道齐通宇刚过两座城池,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对齐通宇下手,不仅替齐通宇拦截了皇城派来追踪齐通宇的人马,更是对齐通宇一路追杀。
“这些人手段狠辣,宇王殿下说他们像是秘密飬养的死士,宇王殿下与他们斗智斗勇,猜测他们可能是皇城贵人私养。如今宇王殿下躲进了历城府衙门,那些死士还是不死心,暗地里已经进了历城府衙门暗杀过宇王殿下一次,殿下觉得让属下冒死回来送信。”
说罢,他张开嘴巴,用手去摸自己的牙齿,我正疑心他要做甚,齐介允却一把捂住我的眼睛。
我稍微抠开齐介允的手指缝,见到那人正用双手从嘴巴中拉出一根细绳,一点点往外拉,直看到他喉咙一紧,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嘭的一声,就像拔了个酒坛塞子,从他喉咙里竟拉出来一小节竹筒来。
我顿时觉得喉咙异常不适。
齐介允把手从我眼睛上挪开,我再看那小竹筒,拇指般大小,内藏书信,就这般小的信筒竟可藏密密麻麻的几百字。
齐介允拿出打磨光亮的水晶珠往上一照,密密麻麻的小字立马便放大了数倍,清晰异常。
我果然是从山沟沟里头出来的,感慨还是繁华的皇城人见多识广,玩的也比较有技巧。
齐介允看完齐通宇的来信,问送信那人:“你一身的伤如何来的?”
“回三殿下,是属下刚出历城时一不小心着了道儿,被埋伏在驿站的人夜间偷袭受了伤,属下经此一事不敢耽搁,连夜赶回来再未逗留休息。”
“你做的很好,你几夜未眠先去休息,等睡醒了再来寻我领赏。”
“谢三殿下!”
那人离开后,齐介允对我道:“得赶紧进宫一趟,把老四的信呈给父皇一看。”
“那你快去吧。”
我正疑惑他口口声声说是要赶紧进宫去送信,为何又不动。
他却道:“是你去。”
我马上明白,他这是怕打草惊蛇,既然已经有了疑心的对象,对方还飬养了那么多的死士,肯定也会对各府的动向了如指掌。他前脚收到信便进宫,肯定会让人疑心是他得了重要的消息。而我刚好是每日都要进宫看望母亲的,可以趁机把齐通宇的信件交给齐景轩,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而我没想到的是,我前脚刚出允王府往宫里去,路上便遇到一穿着满身补丁的粗布衫妇女,怀抱着婴孩自路边跑过来拦住我乘坐的马车,求我为他夫君治病。
她虽然穿着的衣服很是破旧,却也看起来整齐干净。她怀中的婴孩也乖巧的躺在襁褓中。
她口口声声道,夫君城外中毒,无钱医治,听闻我师承毒医,特来求我救治她的夫君。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而她的夫君在躺在不远处的路边破席子上。
长乐城繁荣,有名的大夫亦是不在少数,可她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求我诊治?
我胸口藏着齐通宇的信件,被人拦住马车不免心里有些慌乱。
可转念一想,就算师兄曾当场承认我是他师妹,与他同是毒医的徒弟,可没几个人知道我到底会不会医术的,也没多少知道我医术行不行,更别说找我解毒了。
这拦下我马车求我救治的妇人肯定是受人指使,而且指使之人肯定是与我相识的。我心下肯定道。
她此番求治她的夫君,还不知她到底安了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