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示意我离开,可我还有话未说完,我想劝她在朝中帮齐介允一把,可她阻止我再说下去,赶我离开。我只好带婉娘离开,临出去前又转身回头看了眼皇后,见她已无刚刚的端庄,颓废在榻上打着哈欠,显得异常的疲惫。
我原是以为她太过疲惫了,出了她的寝殿,外头的暖阳让脑子更加的清醒,突然就想到了古秋言和一种植物,不免心惊肉跳起来。
可这也只是猜测,毕竟古秋言与皇后梁月未必有见面的机会,但是古云亭曾作为宫里的御医院首就未可知了。
隐下心里的疑惑,我想见一见齐通宇,与他说说今日齐成冉带亲兵围困允王府一事。然齐通宇已经在皇后寝殿不远处等我了。他为了避嫌,并未单独见我,随行带了不少侍卫已经两三位我叫不上名字的大臣。
待众人行过礼后,齐通宇才对我道:“成王今日的所为,我已与众位大臣对他讨伐,敕令他给你和允王府一个交代,可他毕竟是与我平起平坐的亲王,我只能口头斥责,却不能惩戒他,即便是左左丞相亦是拿他无法,只能让他交出御铃军的军权,成王亲兵退出长乐城五百米之外驻扎。”
“他把御铃军军权交出来了?”
齐通宇摇摇头,“他哪里肯,他言说是你藏匿了父皇给的遗诏,不得已才冲进了允王府。他既是这么说,许多大臣的矛头便都指向了你,对他也不甚责备了。”
“怎么会是这样。”我有些气馁,明明是齐成冉的错,可怎么就成了我的不对了。
也是,大家都想有个遗诏,等新皇登基,可若是我偏偏有遗诏而藏匿起来,那么大家势必是想当我有不轨之心的,对我不满也是情理之中。
若我无遗诏也就算了,可偏偏我真的有遗诏啊。
现在是拿出来也不是,不拿出来又怕以后影响到齐介允继位。
该怎么办?
我抬头看向齐通宇。难道要交给齐通宇?
我信齐通宇不会对齐介允不利,可我不信童妃娘娘,单从她还未回到长乐城就插手我们允王府的内务来看,她就不是个善茬。齐通宇也说过他第一次哭泣是为了童妃娘娘,童妃娘娘在他幼时便逼着他去争去夺,如今齐通宇也有继位的机会,童妃未必肯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只要毁了齐介允继位的诏书,那么齐通宇就有三成的机会可以继位。
不行!就算有一分的疑虑,我也是不能轻易的交出的。再等等,即便是不等到齐介允回来,也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是。
齐通宇才参与朝政十多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早就被他弃了,一言一行都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姿态。与我说话,也带了一丝丝官腔,但还是比对别人要温和许多。
他没有逼问我关于遗诏是否属实的事情,而是对我叙述:“成王早就先一步打开了镯子的暗格,他拿着空着的手镯先控诉说是你提前把遗诏藏起来了,给他的就是一个空置的镯子,是你想把藏匿遗诏的罪名推到他头上,为允王铺路。”
我不免冷笑,齐成冉还真是好算计。
可是当着大臣和诸多侍卫的面,我也只能把对皇后说的谎话再对齐通宇说一遍,可心里希望齐通宇事后千万别跟我置气。在生死关头,我谁也不敢轻易的相信,可我也有些自私的不希望齐通宇恨我。
以齐通宇对我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十分的信我说的话,也不信齐景轩会这么做。
他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想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是看我是否对他说了谎?还是看我是否已经不再信任他?再或者,那条紧绷着的,我们极力避开的关系——
他忽而露出了无奈的笑,对我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这话说完,我就知道我失去了这位兄长的心。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即便是一个神态都能令原本心心相惜的两个人瞬间变成仇人。我与他不至于变成仇人,可再信任就太难了。
即便是我只想与齐通宇维持兄妹之间的关系,即便是我心里如今只能放得下齐介允,可也未必代表我能轻易的就能接受失去的兄妹之情。我与齐通宇将近一年的兄妹之情,比别人的一生还要深厚,我不想失去。可他若是要走,我也没有能挽留的资格。
我失落的低垂着头,他拿手指敲了下我的额头,对我道:“别气馁,大臣那边还有我,我会替你周旋的,你且在宫里安生的养胎,不会有人赶你走的,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人去采办就是。”
我抬头望向他,想着要不要开口道谢。以前我和他之间从来不需要这些礼节的,可如今他的眼神,我又不确定是不是要对他道谢的。
他又想起一事,对我道:“江易王一事,我与朝臣也一起商议过了,成王也同意放江易王回归故土。择日,他就可以回去令越。”
父亲可以自由了?我马上喜上眉梢,对齐通宇心生感激道:“谢谢你!”
除了称谢,我竟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才好。他缺的,我都给不了。就连皇位,也是属于齐介允,不是能由我做主的。
我朝思暮想的事情,齐通宇不仅想到了,而且还替我办到了。这辈子我亏欠他太多,即便是将来他不再想见到我,我亦是觉得愧对于他。
他声称还有政事要处理,便离开了。婉娘扶着我回到母亲的寝殿,我越想父亲很快就能出来,就越是觉得开心。让婉娘派人去康庄园打听打听,父亲何时会出来,出来后有何打算。当然,我心里最希望的是父亲也能留在长乐城,这样我时刻就能与他相见。
父亲要出来了,可母亲却将要与我长久的分别了。即便是一直羡慕别人有父亲有母亲自幼陪在身边,这羡慕曾经深深的伤痛我的心,夜夜哭泣流泪,噩梦缠身。比起一直渴望的父母相守,如今我竟然觉得这样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什么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单单为了哪一个人,而是每个人都觉得不错。我没有失去父亲也没有失去母亲还有了个疼爱我的夫君,父亲平安无恙可以回归故里,母亲寻到最适合她的好归属,这样的我们才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