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闭,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都隔绝在鸾仪宫外。
鸾仪宫内,除了追忆和白霜,再无其他宫人,除了殿外的侍卫和跑腿的人参果儿,别人都只能谨遵圣命不得来打扰我。
七个多月的腹部,比正常的胎儿要个头大了许多,状似随时要临盆一般。我一直觉得这个小家伙出生后肯定会是个食量大的。
宫中殿门都关闭了,窗口却都留着。我双手托着腹部走到菱花的窗台前,感受着夏日的炙热,想用这热气暖一暖我冰冷的心。今年的夏日,貌似比以往都要寒冷,这日头怎么会带着冰凉刺骨,一点也暖不进我的心里来。
追忆和白霜二人与我年纪相近,许是她们自幼便是在宫中长大的,与我并无什么共同的话题,我对她们所言没甚兴趣,除了日常的需要,基本上不会多言,一个人在偌大的鸾仪宫走走转转,看看殿内的藏书,写写字,抄抄经文。
按照齐介允对外宣称,是我主动要为皇后斋戒念佛尽孝,齐介允被我的孝心感动,准许我三年不出宫殿,在殿内抄经念佛。
既然是要抄经念佛,那便抄写吧。
每日七篇的经文,是我主动给自己定的任务,既然要做,就要认真对待。每日的经文抄写后便从窗口传出宫殿,送往齐介允的轩辕殿。他会不会细看,我不知道,但我抄写的每篇经文都是情真意切,没有一个字是敷衍的。
日复一日的抄写经文并不为难,最难的是,心中知道这三年的一千多天期羡每日都要如此。三年后,我是否脑海中只剩下这些经文了,还是,我再也没有了年幼时的心气?
我突然有些理解为何父亲被囚六七载之后,能做到对任何事都心平气和了。不消三年,光是被关了三天,我便有了对事事皆能无视的心态了。我苦笑,难道自己又生了要厌世的心思?
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都道是十月怀胎,可我学医术,知道并非要怀足十月才能生下孩子。七月出生是为早产,那八个多月出生才是正常的足月。
果然,有些事情是不能多想的。
我从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有早产的时候。临近孩子快满八个月的时候,下了一场入秋雨,那夜异常的烦闷不安,因用了晚膳后便觉得不适,我又让人参果儿去为我寻几根香蕉过来,可人参果儿说寻不着,为我端来一壶蜂蜜甜水。
按理说,我是不碰蜂蜜的甜水的,可那日胃口不适,口中也觉得不是滋味,便让白霜为我倒了一杯,饮了下去。
可哪想得到,当夜大雨倾盆,我腹中便开始隐隐不适。
我立觉不对,马上唤醒追忆,“快喊人去请御医和稳婆!”
追忆见我并无大碍,迷迷糊糊的上前问道:“娘娘,您离生产还有月余时间,现在是深夜,若是并无大碍,不如先歇息,明个儿奴婢一早就唤人请御医来看。”
我知她看不出来我的异状,可我自己懂医术,即便是我第一次生产,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腹部的异样不对劲,正好对应了医书上写的早产之症。孩子要出来了,我不能坐以待毙,等明天的话,我救不了自己和孩子,恐怕要与孩子一尸两命了!
白霜闻言跑过来,问我何事,我把同样的话跟白霜一说,白霜无二话,马上奔到外面的窗口,打开窗子,对外面守卫的侍卫言说,要侍卫快点寻御医和稳婆过来。若是没有稳婆,必须要御医加快过来。
如今大雨倾盆,两个时辰内来个御医已经是不错的了。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保下孩子!
殿中只有烧茶用的小煤炉,小小的一点点,一次也只能烧一小茶壶的热水,我也顾不得许多,让追忆马上把小煤炉拎过来放在我的床边烧水,烧的越多越好,并且要她关闭窗户,把我的寝殿内弄的热起来,免得孩子出生后着凉。
我让白霜把婉娘之前替孩子缝制的小棉被小毯子以及小衣服拿出来,我捧着这些婉娘亲手给孩子缝制的物件,心里百感交集,若是婉娘还在,该是多好。可现在不是我伤感的时候,白霜拿了孩子用的东西,又赶紧临时找来棉帕,等着孩子出来,为孩子清洗一番。
除了这些,我极力想一想,努力的在有些空白的脑袋了翻出来之前所学。
“对,还有剪刀,要把脐带剪开。”
“您别着急,奴婢这都准备起来。”
是的,我不能先自乱了阵脚。现在孩子还未出生,等下可能要开始腹痛,腹痛会越来越痛,痛到不能站立的时候,就离孩子要出来的时候不远了。我得先做些准备的事宜,比如起身慢慢的走动,多走动走动,以来缓解腹中的不适,也能让孩子顺利的诞下了。现在我不能喝水,但产后的热水是不可少的,好在追忆已经再烧,并且白霜已经拿出了一些人参片放在茶盏里,等我产下孩子后饮用。
我缓缓的走动着,吩咐白霜准备几个赶紧的盆和给我换洗的衣服。等到我腹痛开始,一阵接着一阵的比之前更加的疼痛,此时已经离侍卫前去唤御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御医还未来。看来这外面大雨是想为难我了。
我忍着痛,不敢太紧张,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一边慢慢的走动,一边深呼深吸,以来稳定自己的状态。走的时间越长,孩子也许会更顺利的诞生,可这孩子是早产,我就怕他自己还不想出来。
我抚摸着腹部,对腹中的孩子道:只是我们母子要一起经历的鬼门关,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你若是想要我做你的母亲,你就为了母亲努力一次,平安顺利的出来!母亲也愿意为你再好好的活一次!
我痛的只能躺回到床上时,听到外面殿门被用力的打开,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是来了许多人,我痛的发抖,也无心去理会到底是谁来了,也不去想御医还会不会来。
我想要凭借着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即便是没有御医没有稳婆,我痛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床沿,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白霜,孩子出生后一定要小心剪下孩子的脐带,先不要管我,一定要先护住孩子,把孩子清洗干净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