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未寻到的人,此时都躲在殿中。待我把冷宫院子里看遍后,才有个婢女从殿门伸出头来看,见我们还未离开,便要马上把殿门关起来,忍冬反应迅速,马上一脚便把殿门从外踹开,那殿门后的婢女应声而倒。
里面有嬷嬷欲要查探,她不识得忍冬,却是认得我的。梁玉婷当年在允王府的时候,便是她跟在身边伺候着。
“见着皇后娘娘,还不快行礼!”
嬷嬷倒是认得方流煜,便要下跪行礼,却又想起殿里面的梁玉婷,想要转身去通风报信。
我不信,闹得这么大的动静,梁玉婷会没听到,否者她又为何让下人把冷宫的宫门和殿门都关闭起来,定然是知道我来了,才赶紧躲着我的。
“让梁玉婷出来。”
我坐在主座上,摸着黄花梨的陈列,心想,齐介允对梁家对梁玉婷还真是大方。即便是没有鸾仪宫用的沉香的好,但黄花梨也不是她该用的东西。齐介允给她这般逾越,难道是还当她是他的女人吗?
冷宫变得如此,侍卫也是齐介允的心腹,也不知这两年多来,齐介允来过多少次,否者这木芙蓉如何开的这般繁茂。
我心里有些发沉,但还是忍怒不发,只待见过了梁玉婷再做决断。
她缓缓而来,青螺眉黛细长如柳,肌若凝脂面如桃花,朱唇紧闭,眉眼含春却欲泣而下,头环珠玉,更添了几分亮丽,柳腰款摆婀娜多姿,外罩粉色宫衫,长裙及地,金色丝线点缀点点梅花,简洁清新的玉兰花绢帕捏在手中,好一个时不怀遇娇滴滴的美人。
“皇后娘娘万安。”
见她性子愈发的收敛了许多,比起之间,更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味道。我笑对她道:“两年多未见,本宫倒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才是。陛下可有为你册封?”
梁玉婷垂眸,看不出其面色如何,只听她回道:“未曾。”
“哦?那倒是陛下疏忽了——”
见我数落齐介允的不是,她忙出言维护齐介允道:“陛下国事太过繁忙也是能体谅的,我在这里并不觉得委屈。”
我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也是不遮掩的笑道:“确实不委屈,这冷宫能被你住成这般模样,也是绝无仅有了,只是不知这是陛下的主意,还是你私自的主意?——”
她又抢过话道:“陛下说任由我在此居住,无论如何都可。”
“呵呵,无论如何都可?那还真是陛下的疏漏!”两年多不见,她不仅变得更欢喜打扮,更是学会了抢话,见她又要打断我未说完的话,我便不想再给她机会,“陛下许的忘记了,当年陛下还是允王的时候,你虽只是允王侧妃,但是他还是给了你休书。”
梁玉婷听到此言,一直绷着装小白莲的脸色才变得难堪,就是她这副模样,让我郁结的心里开始舒坦了些,“后来因为梁府,还是不忍心你一个人在外受委屈,便又让你以表妹的身份住回允王府,再后来,你背叛了陛下,不知今日你是以陛下表妹的身份住在这冷宫的,还是以别的身份住在这里呢?”
她早在我说她背叛齐介允的时候,便已经变了脸色,她与齐成冉的关系,我是知道的,她当时也因此想要害我,结果婉娘以命救了我。
“梁家玉婷,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我再次提醒她道。
梁玉婷只隐忍不言,不知她是否是受到了高人的指点,不承认,也不反驳,只一味的在我面前卖个乖巧。
我见她这般模样,自是不会因此而同情她,反而有些厌恶她的装模作样,便抬眼示意她看向与我一同来的方流煜。她自然是认得方流煜的,方流煜知她的底细,可这些年来却没有揭穿她,二人相互不去拆穿对方,也不知这二人之间有无猫腻。
方流煜坦荡应对,但梁玉婷却道行太浅,很明显是直面方流煜便漏了怯,只是一时,便看在了我的眼中。
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单独问问方流煜,关于当年梁玉婷的所作所为。
梁玉婷死不开口,我既问不出什么来,也图个无趣,便起身走到冷宫的院子中。盛开的木芙蓉真是可惜了。
“方流煜。”
“属下在。”
“本宫令你今日把冷宫中所有的芙蓉花都除尽了去!”
“不要!求娘娘不要伤害这些无辜的花儿!娘娘若是看臣妾不顺眼,只管对付臣妾便是!”
一阵风跑到我面前跪下,梁玉婷跑的是花枝乱颤,如随风摇摆的芙蓉花一般,跪下后泪眼汗珠的还真是好看。比我大了几岁的梁玉婷,此时看起来竟比我还娇嫩可爱,只是可惜了,和满院子娇俏的木芙蓉一样的可惜。
“方流煜,今日的事情做好了,明日本宫还有一件事要交付你来办,别让本宫失望。”
“是。”
方流煜应下,留在冷宫中。我且摆脱了梁玉婷的苦苦哀求,带着忍冬离开。
区区木棉花,竟也能让她博一番可怜,看来这两年来梁玉婷没少修炼白莲花神功啊。
我并不打算去质问齐介允,我在冷宫的事情,想必他很快便会知晓的,若是他心里有亏,自然会主动来见我,我且回到鸾仪宫喝茶用点心,等着齐介允来。
我还未怎么对梁玉婷动手,不过是木芙蓉不便出现在冷宫这种地方,我作为后宫之主,自然是责无旁贷的为着维护后宫的规矩着想了,砍掉几株木芙蓉而已,即便此事传扬出去,也无人会说是我的不是,倒是有心人会想到,为何原本该是凄凉的冷宫中会出现大量的木芙蓉这种花来。
我在鸾仪宫照样亲自下厨做了晚膳,齐介允也是如常的时间回到鸾仪宫,并未曾因为我前往冷宫一事而早早回来。席间,他不主动说,我也不开口提起梁玉婷之事,我与齐介允二人言谈之中只有国事和熙儿,仿佛那冷宫中的梁玉婷根本就不存在,而今日我去冷宫撤换侍卫,砍光芙蓉花一事仿佛也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