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的时间似乎付出了他一世的爱,我才懂了他所说的欢喜与我的欢喜竟是这般不一样。此时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个自私的,根本就不懂感情,为了活着才需要感情的人。
宫人急忙跑到跟前的时候,我和齐通宇正并排站着,看向面前的湖水。
他从刚刚停止后就一直不言语,和深切的他判若两人。他拉着我站到临湖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人跑来,他才转身对我行了大礼,“臣,在此先与皇后道别,臣决意今日便离开长乐回到岚州去,直到老死。臣说到做到,还望皇后不要食言。”
他起身而去,我独自在湖边发呆。
此生不复相见了!
他会说到做到的,可我呢?
我站在湖边发了许久的呆,也未想通很多事。
我把从记忆开始一直回忆到了如今,许多片段好像都快尘封的忘记了,再想起来,好像又是历历在目。
待我回到鸾仪宫的时候,熙儿已经用好了膳,去偏殿休息去了。只有齐介允独自一人坐在膳桌前自斟自饮,看起来很是惆怅。
“他走了。刚刚来跟我拜别,行的是君臣大礼,说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嗯。”我抬步往殿内走去。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为何如此突然——”
我回身回齐介允道:“就是把事情都说清楚道明白了,他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早点离开,大家都能相安无事不是么。”
“你在生我的气?”
齐介允起身,走过来拉住我,盯着我的脸,一瞬不瞬的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他的手指突然抚上我的唇,我心里不由自主的猛的一颤,以为唇上留了不该有的。
一吻落下,温柔而深情,他口中的酒味更是冲刺了我的头脑,我放弃了任何的想法,与他相拥,闭目回应,同样热烈,如同我此时想爆发的不满,又像是我以吻来发泄。
我原以为,这世上最爱我的齐介允,疼惜我,呵护我,不舍得我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年节后的长乐城,似乎少了许多人,至于都少了谁,少了多少,没有多少人知道,更没有多少人在意。
而我却是知道,他兑现了他的承诺。归云楼没了,逸楼也没了,石头叔更是离开了长乐城,听说带着逸楼的店小二一同去了岚州,重新开了一家归云楼,只是那家新开在岚州的归云楼,再也不卖酱骨头了。
我也是从那日家宴后,再未碰过酱骨头之类的菜肴。
数月后的夏日,我诞下大同国第二个皇子齐诺霖。再得一子,齐介允更加欢喜,不仅破例赐我封地,更是加赏了父亲许多财物,免了令越三年的赋税,又特赦了天下,意在与民同喜。
齐景轩也带着母亲回来,在宫里小住了不少时间,母亲的身体越发的不如从前,齐景轩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般康健,大抵是因为他一直亲自照顾我母亲太过劳累了。倒是洛黎,一直跟随在齐景轩和我母亲身边,至今也不曾娶妻。
待我出了月子后,齐宝珠故意寻了我二人独处的机会,悄悄的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冷静的问道:“你要去告发我和你四哥吗?”
齐宝珠拉着我的衣袖,急忙说:“我的好嫂子,我若是想告发你二人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躲开众人与你说了。我也是看到了,是四哥他强迫你。”
“既然没有想要告发我的意思,那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我的冷漠惹得齐宝珠冷笑,摇头问我:“嫂子就是这般不信任我?我只是想问一问嫂子,四哥匆匆离开长乐,说永不回来,可是因为你?”
“众人皆知的事情,你不用再问了。”
“那嫂子呢?我原先就知道嫂子未出嫁之前,跟三哥和四哥的关系都不一般,现在我更想问一问嫂子,在嫂子心里,三哥和四哥的分量究竟有多少?”
我反问齐宝珠,“若冯元河还活着,而且对你比林子洛对你还要好,比林子洛还要爱你护你体贴你,你是会选择冯元河呢,还是会选择林子洛?”
齐宝珠收敛的锋芒,温声道:“我知道了。嫂子,别怪我,他们都是我的兄长,我在意他们,我也在意你,毕竟这么多年来,你是真心待我的。”
我没有半分怪罪她的意思,“愿我们都安好,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的。”
“是啊,愿我们都安好。”
又是一年的春日,我已经过了双十年华,画笔下的景物也早已从一人一物一景变成了日月山川芸芸众生。
宝珠公主和林驸马的女儿在这一年出生,而我又为熙儿和珏儿怀了一个妹妹。
“今年是齐家的女儿年。”齐景轩笑道。他因为我母亲身子越发不大好的缘故,又带着我母亲回来了,见着熙儿和珏儿聪慧,他便有了含饴弄孙的想法,每日亲自教导熙儿和珏儿为君之道。
眼见着母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料是我亲自侍奉母亲,也恐怕只是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齐景轩不打算再带母亲游历,正好,让母亲在后宫多享乐几年,到了我该尽孝的时候,无论还有多久的时间,我都想她能幸福的终老此生。
宝珠的女儿四月初一出生,原本孩子也是要四月中旬生下来的,可宝珠想把孩子生在三月,变着花样的自己折腾自己,可没想到她自己受了不少的苦,生了一日夜,竟还是把孩子生在了四月的第一日。
“怎么还是四月出生啊——”
宝珠哭个不停,觉得四月出生太不吉利,便是连孩子也不肯多看一眼。我们来看望她,她见我刚怀有身孕,听到我说这胎恐怕是个女儿,她便更是哭得厉害,惹得林子洛在床榻旁不停的哄着她,“你这刚生下孩子,哭多了伤身子,快快停了,好生的把身子养好,咱们再生一个。”
宝珠止了泪,怒道:“我要再生,我就是猪!”
我与齐介允相视而笑。
齐宝珠,宝珠,可不就是珠么!
齐介允抚摸着我还未突显的腹部,“咱们的公主该是在年节前出生。”
无论她何时出生,她应该会是个快乐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