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和王跃腾一道带着我的懿旨,去了梁府要人。
我对忍冬和王跃腾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可白霜跑去梁府下毒被抓,她的孩子不知现在情况如何,自是不能去指望石霖焱那厮。既然已经做了好事,便不如好事做到底,既舍了这个颜面让人去救下白霜,便不能对她的孩子不管不顾,孩子是白霜的心头肉,若是没了孩子,白霜便是被救回来也是没用了。
我让人告知了齐介允,便又是轻车简行去了石府。这次照旧是从后门进了石府,那石府后门竟早有人在等候,似乎听了吩咐,一直等在门后等着我过来。不用言语,我便被引至了白霜的院子里,不像是白霜的人,看来是石霖焱或者是他的夫人吩咐的。
白霜当然不在,可石霖焱听说也不在府中,我且不会理会石霖焱去了何处,只顾去看他们的孩子。小桐儿由婢女照顾着,我来时他还躺在床榻上,我刚为他把了脉,他便悠悠的转醒了。
“醒了,小公子醒了。娘娘一来小公子便醒了,娘娘可真是小公子的福星。”
烧也退了,醒来就好。我是不是他的福星且不知,但这个孩子是个命大的,三日时间是个坎,若是三日他都醒不过来,烧也不退,怕是没得救治了。可他身体虚弱至此,竟还能撑下来,不仅醒了过来,且又退了烧,不说他命大,不得不说他命大有福。
孩子醒来没见着母亲,疲惫的眼神瞧着陌生的我,我笑着轻轻的拍着他的小手,“小桐儿醒来啦,饿不饿,姨母让人喂你吃些东西好不好?”
孩子弱弱的点点头,听说有的吃,眼神马上又瞧向端着粥的婢女,我且让开,让婢女喂了他进食。
“他许久未吃过任何东西,且稍稍给他吃些,莫贪多,若他一直醒着,可过一个时辰再给他进食。”
“是。”
孩子算是救回来了,我找了纸笔,重新为他开了新的方子,不仅他身上的伤病要治,天花更是要命,需要治愈。写好药方,我照例重新抄录了一份放进自己袋中,将药方交石府的婢女,让她们为孩子重新配药煎药,等待白霜回来,将药方交于白霜。
伺候孩子的婢女佑儿对我道:“若是娘娘早来一会,小公子能早点醒来,也许白姨娘就不会跑去梁府了。”
我见她话里有话要说,便让她直言说出来。原是佑儿还不知道白霜已经在梁府被抓,她只道白霜是为了给小桐儿报仇,因我说用了药三日便会醒来,她以为三日里孩子却没有醒来,大约是救不活了,便想着要梁夫人为孩子偿命,“当时白姨娘看起来很不冷静,一时冲动的就翻出来一个像是羊皮袋子的东西,平日里她从不让我们碰触,便是收藏也是白姨娘自个收着的,她看起来正常,可奴婢觉得她有些不大对劲,带着羊皮袋子就说要去梁府为小公子报仇,当时大人也不在家,她是主子,奴婢们也不能拦着,只得任由她去了。”
事后白霜便在梁府被抓了,她带去的羊皮袋子,定然是当年她从子时毒花收来的毒气,没想到她竟还藏着。原先的那些毒气,放在寝殿中不安全,我早已吩咐王跃腾拿去用了,没想到白霜这里还有,只是过了这么多年,那毒气不一定没散尽。
王跃腾进宫来报,只是说白霜去梁府下毒,被梁府的人发觉并且抓了起来,却没有说梁夫人究竟中毒了无。
我回了宫,便见着了齐介允,我俩数日没有对彼此主动开口,今日他主动与我说话,自然是为了白霜闯入梁府害人被抓一事。
“她曾经是你的婢女不假,可如今她已经嫁给了石霖焱,是石霖焱的妾室,便是有个什么事,还有石霖焱去周旋,不该由你这个皇后出面。你竟还搬了懿旨,你是怕全长乐城的人不知道你护着白霜是么!”
“她既忠于我一日,我便护她一生。她下毒有错,可梁夫人纵容奴才鞭打无辜的孩子,难道就没有错吗?梁夫人行凶且能被饶恕,白霜为何不能被饶恕呢?难不成,就是因为梁夫人是皇帝你的舅母,她就该妄为,白霜只是个奴婢妾室就该被处死吗?”
齐介允气恼道:“你这不是在跟我争辩谁对谁错,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有多不满我对舅母的偏护!达瑶伽——”
许久没有人这般唤我的名字了。
“达瑶伽,你到底是为了想跟我对着做,惹我不开心,还是想救回白霜!”
我叹息道:“有什么区别吗。”
齐介允有些无奈,“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交代。可如今还不是让梁府消失在长乐城的时候,梁府二房的梁展旭需要时间成长,需要时间能担负梁府在长乐城的重担。如今梁恺不能动,梁府上上下下都还不能动,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既然答应你了,必然不会对你食言。”
我淡淡的回应他道:“这两者并不冲突。暂时留着梁府,并不代表梁府的人可以任意妄为,既然知法犯法,就该受到惩戒,作为皇帝不肯惩处该罚之人,自是有人会替你惩治他们,只要皇帝认可有罪便罚,让梁夫人受到应有的教训,白霜自然也会受到应有的惩治。”
“瑶伽,宝儿,你夫君我幼时受到舅母不少的厚待,就当是为了夫君,换她这个人情,日后她若是再犯,我便不管,全权交由你处置可好?”
他这是在于我商量,可白霜去梁府对梁夫人下毒,梁府未必能留下白霜性命。可我还想救一救白霜。
“我已经下了懿旨,说不定忍冬和王跃腾已经带回了白霜,你让我如何?”
齐介允边审视我的神情,慢慢开口道:“既然人在王跃腾那里,便让他带回衙门吧。”
他说的比较委婉,没直接说让王跃腾把白霜关进太守府的大牢中,他是在耐心与我商议,可若是真让白霜进了牢狱中,岂会还有白霜活命的机会。
我垂头,摇头道:“不好。”
齐介允恼火的问道:“非救不可吗?”
“是,非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