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寻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恍惚之间,他看见自己被两个侍从架着,走向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他很想吼出来,却完全没有力气,两条腿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他明明心里面不情愿,可是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依稀之中,他好像听见身后关北烟正在劝着西门阑海,可是显然没什么用。
莫姓兄弟得意地笑着挖苦自己,终于心里爽快了。
慕容寻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是注满了铅,脖子似乎架不住这么重的头颅,好几次都险些没稳住,差点倒下去。
旁边的两个侍从很粗鲁,连拖带拽将他架走。
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想法来了,关北烟固然对自己没有恶意,可是其他人呢,西门阑海、洛影尘、莫言殇、莫沧笙通通将自己视作眼中钉。
看来,自己就要下半辈子受尽这群人的折磨和凌辱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有重见天日之时。
其实,慕容寻刚才的计策是很成功的,两枚铁叶镖限制了那一段逆鳞索的旋转角度,使其不再灵活,插在里面的剑顺势将卡住不动的逆鳞索给破开。
冤就冤在了那些四下横飞的碎片暴露了他的弱点。
平日里,慕容寻身上的寒毒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自行复发的。
上一次还是在豫山剑宗内和冷面鬼那一役后,修成了第五层才得以强行镇住。
这第五层应该已经很高了,所以说那次之后,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还没有发作过。
要不是今日西门阑海用自己的阴毒功法再次强行驱使毒素发作,他还都几乎给忘了。
而这一次,似乎比之前都要严重。
他身旁的两人拿出了一副铁铐,将他双手双脚铐住,又用一把钥匙将其锁了起来。
又用一根很粗的铁链让他绑起来锁住。
慕容寻一下子倒下,整张脸贴上了冷冰冰、还有点潮湿的地板上,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
自己上一次在鱼木寺庙的剧本,被复刻了一遍。
慕容寻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用手摸索着。
这里的牢房似乎地板、天花板和墙壁都是清一色的铁板,连一只苍蝇的都飞不出去。
慕容寻费劲地坐了起来。
蓝紫色的铭文再次出现。
金武寒羽,丹峡二派。星魂月灵,血簪阳春。绝处逢生,巧遇奇潭。仇家灭世,故人除根。当断不断,无为江湖。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身上寒毒复发这事儿给办了。
“幸好阳春功的这本册子我一直贴身带着,没有被他们带走,要不然,我慕容寻多半就这次非得死在牢房里不可了!”
他的双手都被铁链给锁住了,活动范围受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怀里的那本册子给掏了出来。
慕容寻手没抓稳,《阳春》一下子给掉在了地上。
他趴在地上,尽可能的伸长自己的双手,却差一点够到那本书。
真的就是这么巧合,就差那么一点,可是这也是最遥远的距离,他根本就够不到。
慕容寻傻了眼。
监牢里光线很昏暗,高处的一个小铁窗被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铁栅栏给封住,根本就透不进多少光亮。
所幸慕容寻的目力很好,能清楚地看见地面上阳春功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是之前自己抠开的那个夹层。
里面正如他上次所见,是阳春功十层的详细身法。
“难道我只能练习这个???”
也只好这样了。
这个监牢中密不透风,他试图用嘴吹气将这本册子翻一页,但是很遗憾,还是失败了。
练就练吧,只不过慕容寻全身都被铁链子锁了起来,根本施展不开,只好用意念进行想象。
他将自己带去那个黑色混沌之中,一片黑暗的正中央,他好像看见了自己。
自己在一道金光中立着,操练起了阳春功的身法。
第一层:开阳掌,这一项几乎不能被称作是掌法,毕竟只有一招!没错,你没有听错,一招!
慕容寻知道什么叫大道至简,所以说这一招可能还真的很精妙,需要自己好生领悟。
这一招很是平常,而且根据一旁的文字描述,随意到什么程度呢,这出掌的形式都没有严格规定,只是需要将这一层阳春功给套进去。
第一层是入门级别,意在让修行者领会该如何将外门招式和阳春内息给融合在一起,为后面更高层奠定好基础。
可是事情到了慕容寻这儿,却反而是犯了难。
他已经练习了第五层的功法,以他超人的悟性,要做到这项结合自然不是难事,可是要是将五层内息全部倾注在这第一层的身法内,会超过最大限制的负荷,自己会承受不住的。
他需要暂时忘掉之前学的后四层所学,一层层地抽丝剥茧。虽说就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是,这事儿还是急不得。
慕容寻随着练习的深入,身体内渐渐燥热难当,胸腔内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着,几乎要爆炸了。
慕容寻承受不住了,一冷一热让他更加地痛苦,情急之下他顾不上遍布地板上的灰尘,一下子躺了下去,借着冰冷的铁板进行降温,终于好受了些。
慕容寻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练成了这一掌,可是手链都被绑了起来,没办法用一掌释放出来,心里很是难受,只得双掌并住,同时向墙壁上推去。
“啊……”
慕容寻抖动手臂,费力地甩了甩手。
“这铁板居然是实心的!”
他不经意地向周围望去。
一惊之下,铁墙居然被自己硬生生地凹陷进入了两个结结实实的手掌印!!!
慕容寻用手触碰,铁墙还在隐隐发烫。
他禁不住寻思了一会儿:想不到这阳春功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之前我竟然以为这只是内功。
自己此时折腾了这么久,四肢酸软无力,满身大汗,可是肩上的伤口热烘烘的好受了许多,看来能够挺一阵子。那么自己就先歇一会儿,一会儿再进行第二招的学习。
这时,一个遥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子,在练什么呢?”
慕容寻一惊,四下望去,并没有看见人,倒是那回声还在监牢里回荡着。
“在你对面!”
慕容寻抬头望去,突然觉得眼球有些微弱的灼烧感,比平时更加明亮。
对面的牢房里有一双苍老黄浊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慕容寻一惊,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自己刚才练功的样子全部被此人尽收眼底了吗?”
对方笑了笑。
“我倒是没有看见,只是听见你一直热得喘气,就问了一声。我这一双眼睛,早就被这帮家伙给弄瞎了。”
慕容寻心想:想不到此人的听觉竟然如此出色,便道:“你到这儿多久了。”
“三年,你是头一个来陪我的。”
慕容寻又是一惊。
“三年!?”
“对了,我刚刚听到你掉了个东西,是够不着么?这东西在哪儿,我来帮你一把!”
慕容寻苦笑一声。
“它就在你我的正中间,离我只有数尺之远。我自己被困在这儿,尚且够不着,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对方一拍手,道:“这还不简单?”
只见他脚掌着地,用脚后跟稍作支撑,用前脚掌拍了拍地面,铁做的地板顿时闷响了一声,慕容寻清楚地看见,地板上厚厚的一层灰尘像是海浪一般起伏,地上的《阳春功》被这道无形的力量给带动了起来,带着灰尘正好落入了慕容寻的怀里。
“您有这样的本事,这牢房还困的住你吗?!”慕容寻拍了拍灰,明白这看似不经意的一脚其实是非同小可。
忽然,他敏锐地发现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那人几乎和他同事发现。
“嘘!有人来了,一会儿再说!你先趴下装作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