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魔君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肥羊飞了,但奈何黎枭挡在了他前面。
这个身体是他夺舍之后所有,本体修为并不高,不过刚刚金丹初期,自然不是现在的黎枭的对手,就算对方顾念着师徒情分没有下什么狠手,但对黎枭而言,想要阻拦他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被以下犯上的愤怒,加上到手的猎物即将逃脱的焦躁,令石斛魔君几欲癫狂,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运起全力,凭空凝出了一把硕大的魔刀,朝着黎枭迎面劈下。
距离太近,又是毫无防备之下,即便能够挡下,也要受不小的伤。
黎枭处处留情,本就是意在拖住石斛魔君,因此只用了五分力,可他没有想过,他的师尊竟会下这种死手。
他眸光微黯,手腕翻转,符灵已经握于手中。
出于某些原因,他能够炼制符灵的事,在魔域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包括石斛魔君在内。第一次随心所欲地使用符灵,还是在魔焰窟。
说来也是可笑,在面对外人的时候,竟然比面对亲近之人还要自在。
师徒之间的隔阂早已存在,这层关系或许早就名存实亡,今天关于绝毒之体的事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导火索,将所有矛盾全部引燃。
他几乎能够想象,当符灵正式在魔域面世,又有多少人要坐不住。
然而手中的符灵终究没有用出来。
一道彩练划过天际,飘飘然落于黎枭腰间,将他猛地拉了过去,随后一支画笔旋转飞出,与魔刀相撞,“铿”地发出一声震响,魔刀顷刻被撞散,化作点点魔光消散,而画笔则悠悠飞回了寻欢魔君手中。
寻欢魔君淡淡瞥了黎枭一眼,又笑着朝石斛魔君望了过去,“石斛,怎么这么大火气呢?”
美目流转,风华绝代,一举一动皆摄人心魄。
有附近围观的男修不由自主心神沉醉,目光追随而去,可石斛魔君完全不吃这一套,甚至他比先前更加愤怒了。
“寻欢,连你也要阻我去路!”
“阻什么路?”寻欢魔君故作不知,迷茫地眨了眨眼,懒洋洋地摆手道:“阿枭这小子又惹什么事了,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的?你要教训他私底下说两句不就得了,这么闹腾,不要面子的吗?”
黎枭不由自主抽了抽嘴角,目光往毒山之外遥遥望了眼。
这么一耽搁,石斛魔君没能追上去,而那些先前瞧见打斗赶来的魔修或多或少都被寻欢魔君引去了注意力,到了这时候,已经看不见穆长宁的人影了。
璃兽能把一切禁制破开,虽然穆长宁也有这个能力破除阵法禁制,但璃兽还是能让她省下不少力,这段时间那小家伙明显很亲近她,就是交由她保管一段时间也无大碍。
他只能做到这了,剩下的,也只能希望穆长宁自求多福了。
黎枭轻轻瞥了眼气急败坏的石斛魔君,对于丢失了这么一块肥肉,石斛魔君终究郁气难消,目光阴戾地瞪向明显一个鼻孔出气的黎枭和寻欢魔君二人。
“你以为她能跑的掉?先前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可既然她已经出现了,那么就是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她抓回来!”
石斛魔君丢下一句话便甩袖离开,黎枭默默望了眼,只在心下暗叹一声。
寻欢魔君一脸的果然如此,摇着头无奈道:“还是被他知道了,你师尊什么德行你是懂的。”说到这里,寻欢魔君也不由有点好奇,传音问道:“话说那小丫头究竟是谁啊,伪装之术竟然连我都看不透,你悄悄地告诉我,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的。”
黎枭给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挥手打开洞府禁制,做了个请的姿势:“魔君慢走不送。”
寻欢魔君蓦地一噎,施施然转身,末了又幽幽加了一句:“先想好怎么解释你从魔宫带回来的小魔仆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吧。”
黎枭不由皱眉,敛眸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穆长宁极速飞行了一段距离后,便猛地用土灵珠遁地到千里开外的一座荒山,在细细用神识探过附近没有人息之后,便闪身进入空间,抹了把额上的虚汗,把璃兽放进灵兽袋,又丢了几个灵果进去。
想到那石斛魔君,穆长宁也不由暗骂一句:“都什么破事!”
她是知道自己这体质就是个麻烦,尤其是在遍地毒修的五毒堂,只是没料到意外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反正魔域是待不下去了,好在除了黎枭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用九六的身份闹出的种种,怕是要给黎枭留下一堆后续的烂摊子了。
穆长宁起了回中土的念头,转而对望穿说道:“现在就回去吧,黎枭若是守信,头骨自会取到,封奕的弑魂琴已然大成,若想毁去,只能以后再寻机会。”
她说了一堆,望穿却有些失神,直到穆长宁第三次叫他,他才猛地回神,茫然道:“你刚说什么?”
穆长宁看了他好几眼,“我说我们现在就走吧,用瞬移离开魔域。”
即便石斛魔君不死心,在整个魔域追踪她,大约也想不到她已经这么快就离开了,届时天大地大,他就算再想找她,没有目标,也只能是只无头苍蝇,就算想要找她,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望穿没有回答,只是深沉地垂着眸一言不发。
穆长宁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
望穿沉吟半晌,好一会儿才抬起黝黑如墨的双眸,幽幽说道:“宁宁,我们可能暂时不能走……”
待问及原因,望穿只道他和无忧之间的感应联系在逐渐减弱。
“先前只当是距离远了,没有在魔宫之时那么强烈,可现在这种感应却越来越弱,就像是一条将断未断的绳索,只剩了最后一丝连接。”
望穿能够感应到无忧的事穆长宁早就知道,听他说这种感应在减弱,她乍然便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