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明王大婚之后,朝中突如其来的一片祥和,加之通州水患安然解决,皇上心情甚好,听说韩渊要娶妻冲喜,还亲自提了一幅字赏下去。
另外,太后不知怎的,隔三差五就召骆择善进宫说话喝茶,比起江淮,与她亲密起来犹如祖孙,惹得阖宫一提起这位明王妃,都忍不住竖大拇指,能把最难对付的太后哄得开心,当真是不简单。
至于江淮,她便是喝不醉,但摄入太多酒精,伤了胃,上职就不怎么勤了,一来歇歇身子,二来躲躲骆择善,这人真是能抓住一切机会对她炫耀,虽然不在意,可看着实在是碍眼。
但花君认为,这场‘闹剧’中最可恶的还是宁容左,他甘愿配合骆择善的种种行为,好像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一样,专借东风给她。
这一日,他们几个在太师府的后花园喝酒插花闲聊,花君又忍不住的抱怨,不停的拍桌道:“太可恶了,简直是太可恶了!”
郭瑾在一旁摆弄着小花瓶,瞪大眼睛问她:“花君姐姐,你怎么了?”
花君拂袖,执起一杯酒来仰头饮尽:“昨日下午我去御景殿给皇祖母请安,正好碰见骆择善了,那人仗着自己现在是明王妃,居然不对本郡主行礼!”
江淮挑眉一笑:“至于气成这样吗?”
花君撇嘴:“我当然不是那种气量小的人,只是这个骆择善口舌颇厉,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我……说不过她。”
郭凛坐在对面,笑了笑:“下次你带上君幸,阖宫论起口舌,谁能厉的过她去,直叫骆择善望风而逃。”
江璟眼底一深,在下面搥了他一下,随后谨慎的打量着那人的神情。
江淮的心情很是不错,提起宁容左,也只当是个平常人,笑了笑,说道:“人家可是明王妃,现下是我顶头的君,我可不敢冒犯。”
江璟见她没事,松了口气,说道:“别说是骆择善,明王殿下你也照说不误。”
江淮轻笑,举着杯酒要喝,一旁的花君直接夺过来换了杯茶给她:“你的胃,阿玥千叮咛万嘱咐的,就不要再喝了,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江淮没喝成,又被训了一顿,垂头道:“我错了还不成吗。”说完,抬眼用茶杯指了一下江璟,“嫂嫂还不肯见你吗?”
江璟闻言,脸色一瞬绷紧,低头握着酒杯,好半天才闷哼一声。
“活该。”花君在一旁泼着冷水,“谁叫你那么对人家,阿玥那么好的脾气都看不下去了。”
江璟被说得满脸铁青,直接道:“不是说骆择善吗,怎么突然拐到了我的头上。”说着,一指花君,“听说平宣王要回京了?”
花君一愣,随后才漫不经心的应了一下:“下个月月末。”
郭凛瞧着,说道:“当初皇上赏了海棠府给你和平宣王一同居住,不过是冲着他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年纪又小,住着方便,如今你们也都二十几了,也该分开了吧。”
花君淡淡道:“叔叔和侄女住在一起,怎么了?”
江淮斜睨着她:“那你们两个也只差了三岁不是吗,长安口舌是非极多,这样孤男寡女的住着,影响多不好。”
花君微舔嘴唇,意有所指道:“我难道还在乎那些吗?”
余下几人一听这话,是了,花君男宠极多,更有豢养他们用的逍遥阁,长安人尽皆知,虽然近些年多有收敛,但风流放浪的名声已经坐实,再臭也臭不到哪儿去了。
江淮垂眸一笑,没有说话。
倒是花君背坐着,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笑吟吟道:“醉了醉了。”
坐了一上午,江淮也有些累了,便道:“那就散了吧,连酒都喝不了,无趣儿死了。”
江璟打扫着身上的瓜子皮起身,冷淡道:“等你胃病好了,有的是酒给你喝。”说着,正要拽江淮起来,却瞧见花园口有一人,是高伦。
他跑的气喘吁吁,喊道:“将军,皇上下诏到侯府,要您即刻入宫!”
江璟一愣,和对面的几人对视一眼。
江淮眉间微蹙,说道:“快去吧。”
江璟点头。
*
皇城,御书房。
江璟已经在龙案旁边站了半个多时辰,期间,皇帝只是不停的看折子,拿起笔沾着红朱砂在上面认真批注,头也不抬一下。
一旁的秦戚扫着拂尘,面色倒是很不错,一个劲儿的冲他使眼色。
若是江淮,肯定一下子就明白了,只是江璟一根筋,怎么也看不懂。
那个老内监见他不明白,险些快要翻白眼过去,好在皇帝合了折子,将毛笔放回架子上,刚要说话,一看秦戚:“你这眼睛怎么了?”
那人一愣,连忙作势揉了揉:“没,迷了一下。”
皇帝没放在心上,而是对江璟道:“江璟,南疆新城那边,东晋已经退兵了,鬼伐也撤了,李侃元这次退敌有功,朕已经下诏让他回京领赏了,但为了不走漏消息,诏令是密发的,按照这个进度,他现在应该快到河门关了。”
江璟一愣,旋即眸光锃亮:“是。”
皇帝看着他:“你在长安也休息了一年多,是时候回去了。”
江璟闻得这个消息,率先涌上来的不是激动和喜悦,而是担忧,他走了,苏绾怎么办,这一去,又要几年了。
皇帝打量着他:“怎么了,你不想回去?”
江璟微摇头:“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点了下头:“那就这样,你回去赶快收拾,趁夜离京,免得消息走漏到东晋和鬼伐那边,叫他们知道南疆现在只剩司城一人,如此,星夜兼程,明日一早就能赶到河门关,交接虎符。”说着,从案下取出一个丝绒锦盒来,打开,是那枚兵权的交接密令。
江璟没接,而是道:“皇上,怎么提前叫李统领从南疆撤回来,末将带着密令前去新城,直接交接不是更好吗?”
皇帝没回答,而是停了两秒,才说道:“这些你不必知道,只需要给朕守好南疆就是。”说着,自言自语道,“只是公主玉体,无法随军,苦了你们了。”
江璟接过锦盒,心情有些复杂。
片刻,才道:“末将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