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我说你个头!
……
江淮没办法,好在情绪还是很稳定的,淡淡道:“皇上,李统领此次击退东晋和鬼伐,立下此等不世之功,自然是什么好赏什么,金银珠宝,美眷豪宅,您看着赏就是了。”顿了顿,“总是问微臣做什么。”
皇帝哎呀一声,笑道:“你这脑瓜子精啊,想事情周到。”再一轻拍龙案,“再者说了,李统领力保我大汤疆土,朕这不是开心吗。”
江淮觉得皇帝这情绪不对劲儿,还没等细琢磨,一旁的旭王忽然神秘兮兮的开言道:“父皇,李统领和二公子此次回京,宫中有比您还高兴的。”
皇帝看向他:“何人?”
旭王抿唇,两秒后,才意味深长的笑道:“父皇,今早上,您在御景殿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看到谁了?”
殿中诸官一头雾水,齐齐将视线从旭王的身上转移向皇帝,那人在一片费解中恍然,随后将身子靠在龙椅上,几秒后,才仿佛自顾自的呢喃道:“是长春那个丫头。”
他声音虽小,但殿中诸位听的是一清二楚。
长春公主?
贞才人曹氏所出的皇二女,宁容珣。
江淮眼底微深,旭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她,视线轻瞥李侃元,那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她一愣,刹那醍醐,暗道不好。
果然,皇帝说完,旭王接茬笑道:“父皇,小女儿的心思,您还不懂吗?”
皇帝听完,笑意颇深,呵呵了两声:“那丫头素来害羞,不如长欢那般见得世面,也不如长泽那丫头爱玩闹,朕这么多年一直冷落了她,想来,是该补偿补偿她。”
江淮心下冷哼,因着她害羞不爱见人便冷落了?
您冷落她,不是因为贞才人曹氏的出身不好,乃先朝罪臣曹敏之后,生下的长春公主随了母亲和祖父,又蠢又不会看眼色,才不喜欢的吗。
说一千道一万,把话再拽回来。
皇上的态度很明显,和旭王在众人面前一唱一和的演双簧,是要把长春公主下嫁给李家,那其目的是什么?
控制李家?
可长春公主的分量远远不够。
正想着,钱景春开了口:“皇上,正如御侍大人所说,您看中李统领,想赏什么就赏些什么,只是李统领位极人臣,银钱不缺,豪宅几处都住不过来,倒不如,赏些别的,实惠的。”
皇帝斜眼,顺着他的话:“别的?”
钱景春笑道:“皇上,自古情谊最难得,既然旭王殿下都开了口,不如您就顺水推舟,成全了这一对佳人,何尝不可啊。”
皇帝正等着这句话呢,刚要附和,江淮给秦戚使了个眼色,那个老内监收到后,连忙凑到皇帝跟前,说道:“皇上,贤妃娘娘昨夜不小心淋了雨,估计这会儿也睡醒了,等着您去呢。”
皇帝一下子刹住话,回头看着他,目光变得极其复杂。
秦戚心里也没底,又补了一句:“昨夜那场雨,可不小啊。”
皇帝转过头去,视线环绕一周,最后落在旭王的脸上。
那人目光中的期盼几乎要蹦出来,恨不得叫他马上下令赐婚。
但皇帝眼睛一眨,忽然改了主意,只对李侃元道:“罢了,李统领赶了一夜的路,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封赏的事情不急,等朕回去和太后商量商量,再下令不迟。”说完,一招手。
秦戚松了口气,扬声道:“退朝——”
旭王听完这一席话,登时愣住了,受粗莽的性子驱使,想要上前一步。
李侃元微微侧脸,一个眼刀飞过去,他又不得不禁了声。
旭王不甘心,却还是随着诸官一起恭送皇帝,待其回了内殿之后,才匆忙赶至李侃元身边,蹙眉低声道:“你方才拦我做什么?”
李侃元瞧着身边匆促掠过的一众公卿,他虽然回来的十分突然,但该有的恭祝之词还是得说,他敷衍的回应着,回头,对旭王道:“出去再说。”
旭王压下心头怒火,换上一副勉强的笑意随着他出去。
江淮这边和邓回一起往出走,因着来时已经踏了一身水,所以大家离开时就没有那么做作,干脆大步甩开,吧唧吧唧的。
邓回盯着李侃元和旭王的背影,冷淡道:“皇上怎么忽然改了主意,看样子,他们这帮人早就商量好了,只等着今天在殿上‘通知’咱们呢。”
江淮不屑一笑:“李侃元冒然回京,甲胄上殿已惹文官不满,再突然下嫁长春公主,难免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话说回来,亦或是皇帝反悔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好好考虑考虑。”
邓回点点头:“不过咱们也都心知肚明,下嫁是早晚的事,眼前不说,明后天也就差不多了,今天这样一唱一和的,不过是给咱们提前提个醒。”
江淮应了一声,瞧着钱景春匆匆跟上前方那两人,但人家谈论的正欢,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更因腿脚不快,跟不上,几步就被落下了。
邓回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江淮憋着笑意,拱手道:“我先告辞了。”
邓回大抵知道她要干什么,也不戳破,笑道:“大人慢走。”
江淮微呼了口气,脚步轻快的追上钱景春,那人因着李侃元和旭王视自己为无物,正生气呢,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笑声:“钱尚书!”
钱景春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绷脸道:“御侍大人?”
江淮指着前面两人,戏谑道:“怎么?人家两人不理你?”
钱景春奋力拂袖:“这不关大人的事。”
江淮故意烦他,笑嘻嘻道:“猛虎,强狼。”再一用力拍他的肩膀,“精狐?”
她的手劲儿太大,钱景春疼的一呲牙,不情愿的附和道:“精狐,精狐。”
江淮终于是憋不住,扬着下巴哈哈哈的笑个没完。
钱景春脸色铁青,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
四周往下走的诸官听到江淮清朗的笑声,纷纷回头,李侃元和旭王也不例外。
后者蹙着眉头:“这江淮又抽什么邪风?”
前者甚不在意:“叫她蹦跶着吧,也蹦跶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