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清脆响亮,假山外的望云闻声回头,不仅她愣住了,就连那袁盛也傻了,他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颊,看着对面的长欢。
那人脸『色』冰冷,不紧不慢的将被自己褪下半截的衣衫穿好,并且语气蔑然道:“袁叔父好歹和我父皇同行多年,竟也能对他的女儿做出这如此猪狗不如之事吗?”
说实话,袁盛现在有点蒙,明明是长欢在席间屡屡暗示,怎的临门一脚却又反悔,做起这忠杰烈女来,遂同样不屑道:“少在这跟我装蒜。”
正说着,望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对那人道:“公主?”
望云是长欢心腹,那人也没有费心解释,只是道:“袁叔父酒醉太过有些糊涂,你去取些醒酒汤来。”
望云虽然有些担心长欢,却也不敢多言,只照做离开。
袁盛放才是背过身,此刻又怒气冲天的转过来:“你若是无事,那老夫也就告辞了。”停顿几秒,故意道,“那丫头的那碗醒酒汤,还是贤侄女喝了最好,免得随意打人。”
说罢,震袖气愤的离开。
“袁叔父留步。”
长欢是打一巴掌给颗枣的高手,她走过去伸手抚在袁盛的背上,纤润的手指缓缓的往下『摸』着,直『摸』到那凸出来的尾椎骨。
袁盛浑身传过阵阵酥麻之意,稍微沉重了呼吸:“贤侄女可不要玩火**,这赏花苑这么大,假山后又偏僻得很,小心落得和长春一样的下场。”
“长春太蠢,袁叔父以为,我会和她一样愚蠢吗?”
长欢轻笑着说完,扳着袁盛的身子转过来:“叔父莫要怪罪,方才是叔父动作粗鲁,我是惊到了才出手的。”
袁盛有些『摸』不透这个丫头,也或许是吃到了教训,没有立刻上手进行深入交流,而是探到她的柳腰侧,如痴如醉道:“那如果叔父温柔一些呢?贤侄女可否给叔父尝尝这秋后熟透的果子啊。”
长欢眼底是看透世态炎凉的冷,一把抓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那戴着的锋利护甲毫不留情的将其手背划出血来:“痴心妄想。”
袁盛微微眯眼:“欲擒故纵。”
抬眼,长欢脸『色』高傲非常,严肃的和汤帝一模一样。
这回,袁盛可是真的生气了,反手握住长欢的纤纤玉指,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攥着:“宁容姬,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长欢冷笑:“袁叔父肯帮我?”
那人有条不紊的擦着手背上的血:“贤侄女果然不是安分的人。”说罢,趁其不注意,一把抄过她的手臂,“连完全之身都不是了。”
长欢见势,甚不在意。
袁盛则变本加厉道:“看来贤侄女能有如今地位,付出了不少啊。”
长欢反击的也十分漂亮:“袁叔父何尝不是,想您年轻时出兵交战大燕,被俘半年有余,没记错的话,是用婶婶才换来回国之机吧。”
袁盛讽刺的笑了笑:“区区一个女子而已,同我如今大好的未来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贤侄女你说不是吗?”
长欢挑眉附和:“是啊,区区一颗守宫砂而已,与我日后的大好前途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袁盛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是便宜了郑徽那老贼。”抬眼,含着一缕不善的威胁,“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你父皇?”
“袁叔父还真是威胁错人了,只要我能做出来的事,就不怕被人知道。”长欢自信道,“袁叔父尽管去说,看父皇会不会惩治我。”
袁盛在官场上混迹半辈子,也是老狐狸了,既然他二人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索『性』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的小九九,你是看我如今调回了长安,还未择主,而你弟弟还有一年多就要回来了,想为他先行拉拢臂膀是不是?”
长欢冷眼无言,算是默认。
袁盛又道:“怎么?都有了慕容秋,还要贪心于我吗?”
“袁叔父说笑了,慕容秋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李侃元死后,父皇对他百般忌惮,如今你回了长安,他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长欢话锋一转:“再者说了,我这也是在帮叔父。”
“帮我?”
“不错,父皇临政,最喜欢让朝臣互相牵制,从前是以江淮、李侃元、慕容秋三人做困,如今前两者已死,慕容清不可独大,所以父皇才将叔父调回了长安,可你有没有想过,慕容老贼死后,你怎么办?等到叔父羽翼丰满起来,父皇又会抬起一人来与你相抗,这朝臣群群,不过都是长江水的前浪后浪而已。”
袁盛敛了表情:“你接着说。”
长欢将那染了血的护甲摘下来:“老四可容不下叔父。”
袁盛又道:“那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入你麾营。”
长欢闻言,眸光狡黠如狐:“如果没记错的话,端和十九年的减税贩鱼的之事,不光是黎宋和钱景春在作祟,其中,叔父也没少掺和吧。”
袁盛脸『色』蓦然冰冷。
长欢微微笑出声来:“叔父不知,我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当初那骆礼维和江淮去洮州调查此事,我就已经知道了叔父的手脚,只不过当时叔父远在汾南,我并未追究,如今看来,是远见之明啊。”
袁盛眸光极其谨慎,试探道:“胡言『乱』语。”
长欢胜券在握:“叔父和黎宋常密两人的往来密信,现在皆在我手里,更别提您在汾南占民田置房,使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事情了。”
停了停,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有那封,汾南百姓联名上表的万民书。”
袁盛登时恍然大悟:“那封万民书在你的手里?”
长欢淡淡点头:“是我叫沈萧截下来的,想必叔父还没看过吧,那信上所言字字泣血,含着汾南数万百姓的怨恨和委屈,竟不知道,叔父在汾南的种种暴行,竟是如此罄竹难书,擢发难数啊。”
袁盛冷笑:“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长欢扬起高贵的头颅:“事到如此,叔父可还有意义?”
袁盛现在有两条小辫子在长欢手里攥着,已经是悬于刀俎下的案板猪肉,不得不从,只是常在河边走,就得有湿鞋的心理准备。
“你想叫我做什么?”
长欢见事情成了,慢条斯理道:“陈同,陈子泰。”
袁盛严峻的皱起眉头:“你要动陈太公?”
长欢轻点朱唇:“不,我要你在父皇面前进言,这么多年,父皇早已经容不下陈同了,更何况新政之事已经充分证明了此人在朝的地位,远离庙堂还有此等威信,实在是震主的大忌讳。”
顿了顿,眼睛里浮出不甘心来:“更何况,陈同是太后的人,只要他死了,太后就会失去了最大的臂膀,花君也会没了靠山,到时候旧臣死透,我就可以着手对付老四了。”
袁盛听完这一席话,没有多言语,只最后贪心的打量了一下长欢那极其诱人的身段,不紧不慢的拂袖离开了。
望云刚好回来,与他擦肩而过,一脸不安的看着长欢。
那人似笑非笑,也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望云随后,瞥眼旁边,立刻暗惊道:“公主您看。”
长欢懒散的转头,瞧见站在不远处凉亭里的那人,化开一抹灿烂却不善的笑容,提着裙子潇洒的走了过去:“恭月,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