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哥和江淮的坑人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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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关战役的顺利结束,算是给洛阳百姓吃了颗定心丸,再加上坊间流传的谣言,遂街巷间的气氛很快就又活络了起来。
趁着午后无事,江淮和慕容清穿着家常的普通衣袍上街闲逛,一半是想散散心情,一半是想看看那谣言扎的深不深。
果然,‘唯新王得立则生,长而妖次而灵’之后,街头串巷到处都在议论叶征为储的事情。
那两人见此终于放心,现在只等着昌王的动作,叶堂如果不从翰北调回来的话,没办法下手,非要引到笼中才可杀之。
“君幸,你看那边。”
江淮吃完那最后一片油泼面,擦了擦嘴,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闻得慕容清的声音,抬眼看过去,只见街口围了许多人,声音颇热闹。
那小贩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笑道:“是卖艺的。”
江淮斜睨着他:“卖艺的?”
小贩点头:“是,走南闯北都不容易。”
慕容清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利落的将面钱付了,拽着嘴唇被辣的通红的江淮就往那边走,笑道:“走,过去看看。”
江淮吃饱之后不愿意动弹,干脆就这样被他一路拽过去,人群刚刚开始聚拢,所以很容易就挤到了前面,然后抬头。
原来是几位江湖艺人,各个光着膀子,『露』着小麦『色』的横肉,在额头上系着『毛』巾,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钢枪刺喉,铁掌炒砂啥的。
江淮被那炒砂的刺鼻白雾呛得轻咳一声,并且不是很感兴趣,想当初她幼时练功,不知道要比这辛苦多少,瞥眼慕容清,那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鼓掌叫好,还准备掏钱行赏。
她耳朵尖,听到附近有吆喝牛『乳』糕的,便准备拨开人群离开,谁知那个为首的壮汉忽然道:“南来的北往的!各位老少爷们儿!”
江淮皱眉回头,心道这几人的口音可不像西昌人。
慕容清一把搂住她的腰,轻轻道:“好好看着,胡跑什么。”
江淮一愣,这俩大老爷们在街上搂搂抱抱实在是影响不好,但好在人太多,没人注意,遂没有挣扎,继续耐下『性』子看着。
那壮汉挥手,另有两位同伴各自抱着一摞青石板砖过来放好,顺手拿起一块摆好,大声道:“各位喊声好!看我大哥徒手劈砖!”
立刻有百姓不断唏嘘。
“瞧瞧那砖,足有拳头厚那。”
“是啊,这一掌劈下去,可不得出事啊。”
“他们这些卖艺的,就是豁的出去。”
“哪里是豁的出去,分明是不要命了。”
这最后一句,出自慕容清之口,江淮回头看他,发现那人和几个围着头巾的老大娘唠的热火朝天,四五个人对着那壮汉指指点点。
江淮瞧着,真心想给他们抓一把油瓜子,再搬一个门框过来,这么多年在一起竟没发现,慕容清还是个老妪之友。
没办法,脸皮儿俊,太招人稀罕。
只是一帮老大娘唠着唠着就转移了话题,纷纷开始询问慕容清有没有家室,得知他没有妻妾后,遂蜂拥而上,开始王婆卖瓜。
也怪不得老大娘们太主动,慕容清今日的穿着极其普通,不像是富贵人家的王孙,亲民不说,还长得这样好看,像大姑娘似的,若是能做自己家的女婿,可真是积了天大的福了。
而话说回来,饶是慕容清这样和和气气的人,也有些禁不住老大娘们的接连攻势,情急之下,一把拽过江淮。
老大娘们一愣,就见慕容清笑嘻嘻道:“这是我家那位。”
老大娘们集体石化。
江淮一头雾水,转头看过去。
慕容清一脸你救救我救救我吧的表情。
江淮无奈皱眉,颔首道:“是,我俩一家的。”
闻此言,那些老大娘也重新活了过来,理解了这两人的微妙关系之后,遂表情各个极其丰富,那笑的,一看就是年轻的时候没少看那些个不正经的书,然后互相拍打着不再说话了。
慕容清见江淮肯帮自己,一时间美的心里开花,极其满足的搂着她的肩膀转过身去,瞧见那满地都是碎石屑。
原来不知不觉间那壮汉已经劈了好几块青石砖了,再看其手,毫无红肿之意,完好无损。
“真厉害啊。”
慕容清不停的捧场唏嘘着,因着周围人挤人,他和江淮几乎是身贴身的站着,那人被他吹拂在耳畔的热气弄得红了耳根。
“别说了。”
慕容清促狭轻笑,又故意的吹了两口气。
此地不是发脾气的好场所,慕容清就是捏到她不敢发作的这一弱点,一会儿吹口热气,一会儿蹭蹭肩膀,得寸进尺的不亦乐乎。
江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道看在你在西瓜岭挺身救我的份上,再忍你一会儿,等回去成王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拥挤的人群中拽住慕容清的袖子,她正准备把他带回去教训,忽听那方才劈青石砖的壮汉笑道:“我可这是断骨大法!”
断骨大法?
江淮的脚步猛地停住,和同样古怪挑眉的慕容清对视一眼,然后好奇的转过头去。
只见那壮汉举着手掌款步绕圈而来,故意给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展示着,走到江淮面前还抬了抬。
那人定睛。
这壮汉看来还有点儿真功夫,瞧那掌心磨出来的茧子,估计钉子都扎不透,只是他方才说自己会断骨大法,江淮可就不敢苟同了。
而那壮汉见江淮脸上的表情和周遭百姓不一样,没有那种吃惊钦佩且好汉真大力的意思,以为她不屑于自己,便把脚步停住。
他打量着江淮那较为清瘦的身板子,抖着胡子厉声道:“你『摸』『摸』!”
江淮瞪眼:“啥?”
那壮汉不依不饶,几乎快要把手掌拍到她的脸上。
江淮的眼底闪过极其无语的光,为了不叫大家把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只好伸手『摸』了『摸』他的掌心,谁知那壮汉见她的手指玉白纤长,竟给一把攥住了!
慕容清瞬间面无表情。
江淮也愣住了,往回抽了抽:“大哥?你要干啥?”
那壮汉见江淮好看的不得了,和那些西昌粗汉子不一样,且根本不输给小姑娘,遂自然而然的心生喜欢。
再加上攥着她的手,只觉得这小子肌肤柔嫩滑顺,忍不住便多『揉』了『揉』,道:“你小子瞧不起我?”
江淮脸『色』僵硬:“没。”
说罢,尾指在他的掌心轻轻一弹,那壮汉只觉得好像被钢钉穿透皮肉,手臂颤抖着松开五指,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淮:“臭小子!”
江淮无辜道:“怎么了?”
那壮汉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被一个清寡小子脱了手,只回头和不明所以的同伴对视一眼,然后神气的对江淮道:“小子!看好了,我这可是练过断骨大法的手,方才是不想伤你,快后退。”
江淮不想吸引注意,便要后退,谁知道慕容清憋着火,方才这壮汉『摸』江淮手的账可还没算,遂左手抄住江淮的腰不叫她走,右手拨开人群又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大哥……确定自己练过断骨大法?”
那壮汉极其强横:“不错!”
江淮皱眉抬头,想要阻止慕容清,结果那人在她腰上掐了一下,使得她微微低头躬身,立刻就啥也说不出来,只顾着掰他的手。
壮汉冷笑:“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慕容清不怀好意的笑道:“我没什么意见,只是我这个人吧,平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收藏些功法秘籍什么的,我怎么听说,这断骨大法是人家大燕宗门六道阁的独门指法,从不外传啊。”
壮汉脸不红心不跳,看来对于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挥手道:“我从前就是在六道阁习武。”再一指慕容清,“你应该知道老子的大名。”
慕容清在私下搥了搥江淮,冲壮汉笑道:“你敢说你的杀手代号是什么吗?”
然后,就见壮汉当着六道阁宗主贺荣唯一的徒弟江淮的面,撒了一个比狗『尿』还臭的谎,拍着胸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花蟒是也!”
江淮闻言,一连吃了狗屎的样子。
花蟒早就被贺子沉杀了,哪里会跑到这里卖艺,忍不住开口道:“可我听说花蟒没学过断骨大法啊,他不是练的奇玄八掌吗?”
那壮汉也一脸吃了屎的样子,但仍是镇定:“你懂个屁。”
慕容清憋笑憋的痛苦,遂又道:“可是大哥,听说练完那断骨大法的手,应该是白白净净的,怎么你的这双如此粗糙啊。”
那壮汉也是好脾气:“没练最后一层。”
江淮蹙眉:“最后一层?”
壮汉一般正经的点头,对那些信以为真的百姓说道:“是这样,我去执行杀手任务的时候啊,遇到一对母女,见那娘俩太可怜就没下的去手,我师父一生气,就把我逐出宗门了,没办法,才来卖艺。”
江淮再次不给面的『插』嘴:“可我怎么听说,根本就没有逐出师门这一说,进六道阁难,出六道阁更难,除非横尸,才能如愿。”
壮汉鼻孔放大,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瞥眼身后的同伴,招手让他赶紧过来,然后抓起同伴的手往前举了举,扬声对众人道:“还有我这三弟!大家上眼!我练的是断骨大法!他这个是二十四手!”
这一下,慕容清彻底懵『逼』了。
反观江淮,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那壮汉和同伴又都转过头来,前者是的的确确受不了这拆台二人组了,遂拎着一块青石砖举过来:“你们不服!”
慕容清没想到连自己家嫡传的二十四手都被盗版了,遂故意扬着好看的下巴挑衅道:“不服,你再劈一块给我看看。”
那壮汉冷哼一声,干脆左手拿着那石砖,右手侧切的比划着,突然吓人一跳的大喊一声,用力劈下,只听咔嚓一声,砖石碎了。
“好——”
围观的百姓登时拍手叫好起来,这倒是给了那壮汉信心,于是他走回到那砖石摞前,连拿起两块来一齐劈碎!
江淮瞧着那满地的石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砖好像不是壮汉口中所说的青石砖,应该只是很普通的烧砖,稍微会点功夫都能劈碎。
慕容清也注意到了,索『性』道:“砖给我看看。”
壮汉一听,立刻变了脸『色』,他本就是走江湖卖艺的,早年练过些三脚猫的功夫,劈个烧砖还行,至于最硬的青石砖还是望尘莫及。
转头看着慕容清的样子,应该是察觉到了里面的猫腻,身后的同伴讪笑两声,只装作没听见,想要去拿碗要赏。
结果那壮汉今天算是下定决心和他俩干上了,回头和同伴交换了个眼神:“拿一个给他。”
同伴略显为难,却见壮汉怒喝:“还不快点儿!”
同伴没办法只好照做,但他却没有直接拿地上摞着的青石砖,反倒去旁边的布兜子里取了一块,递给慕容清的时候,还美名其说是找了块干净的,怕弄脏慕容清的手。
但那人心里了然,不过是取了一块真的给自己罢了。
壮汉冷哼道:“接啊,怕了?”
江淮不想砸壮汉的生意,遂打圆场道:“算了吧。”
结果壮汉自作孽的不依不饶:“算了?这臭小子屡次三番打我的脸!怎么能算了!”说罢,指着慕容清的鼻子,“你今天要是……”
“咔嚓——”
一道砖石碎裂声响起。
只见慕容清的如玉右手毫发无损,砖石却化作齑粉,顺着指缝跌落。
壮汉的下巴还没等合上,就无力的掉了下去,他瞪大眼睛瞧着慕容清手里的青石砖尸体,心道这小子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同伴在后面也惊得不行:“大……大哥?”
那壮汉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呀呀声,他上前一把攥住慕容清的手,像是稀世珍宝一样摆弄着,抬抬头,低低头,失去了话语能力。
这时候,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慕容清,无可奈何的说道:“我说兄弟,你瞧你长得白白净净的,怎么这么爱较真啊,你管他那砖是真是假,我们也只是想看个热闹,你瞅瞅这叫你搅和的,真让人上火。”
“就是,就是看个乐呵,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我看你就算了吧,该干啥干啥去吧。”
“就是,快走快走。”
江淮被这四面八方飞来的指责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生平哪里被这样围攻过,赶紧拽着还想舌战群儒的慕容清往外走。
“不好意思,今天真是对不起大家了,我表哥他脑袋不好,从小脑袋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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