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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日子步入腊月,还有不久就是年节,宫里人来人往,永巷里的江淮和山茶也甚是繁忙,要洗的衣服不论缸,论山。
两人常常是从早洗到晚,等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手都木了,而且洗衣服的皂角用的也快,只好叫山茶再去内务司领一些来。
好在有宁容左等人暗中照顾,内务司的小笙子并未为难山茶,小丫头取了皂角准备离开,迎面却碰上了彩云和祥云。
这两人都是断月楼,长欢公主宫里的人,从前江淮得势,山茶从未向这两人行礼,如今失势,只得乖巧的各叫了一声,就准备走。
谁知先前的彩云横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瞧着山茶手里的两个油皮纸包,用力的拍了拍:“这里头是什么啊?”
那纸包险些被她拍散,山茶赶紧往后退了退,与此同时,那小笙子一脸谄媚的走了过来,笑道:“这不是彩云姐姐吗。”
彩云冷笑,往里走了走,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遍。
“这里头是干皂角,洗衣服用的。”小笙子笑道,“不过那都是一般的底货玩意儿,比不上给两位姐姐用的。”
彩云一脸高傲的点了点头,阴阳怪气的说道:“那就好,什么样的身份用什么样的东西,到底只是永巷里的贱奴。”
小笙子低声下气的附和着:“姐姐说得是。”
而山茶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倒是没生气,宫里面的人踩高拜低实属常事,何况从前谁没威风过,上御司门槛极高的时候,她小小年纪成日被人叫做姑姑,还是彩云先带的头呢。
不愿在这里听她嘲讽,小丫头打算绕开她回去永巷,江淮可还在那里等着她呢,堆着的几十件衣服洗不完怕是要出麻烦。
谁料彩云根本没想要轻易放过她,一把将她拽住,冷言道:“这人进了永巷,竟一点儿教养都没有了,见到姐姐也不叫了。”
山茶低声为自己辩驳:“我叫了。”
“是吗?我没听见,就全当你没叫,你又能怎样。”
彩云言辞凿凿且不依不饶,看的小笙子捏了一把虚汗,要知道他们这里的人私底下可都依着宁容左的交代,不必特殊照顾,但也不许为难江淮和她身边人,若是犯错,后果自负。
要不要提醒彩云几声,江淮背后可是宁容左,汤太子殿下,可不是你家那位公主能比得了的,还是好自为之吧。
小笙子正想着,却见彩云霸道的将山茶手里的皂角抢走一包,自己也不要,直接就扔到旁边,那黑植撒了一地。
山茶气的怒目:“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彩云得意道,“怎么不说你们家主子从前得势的时候,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山茶丝毫不惧,反驳道:“我家大人从不是没事找事的『性』子,她若是开口教训人,必是那人德行败坏,惹了她的眼!”
彩云瞪眼,没想到山茶眼下沦落到如此地步,竟还有胆子和自己一句一句的顶嘴,心头气不过,扬手就要打巴掌出去!
小笙子暗道不好,赶紧拦住她的手,打哈哈和解道:“算了算了,彩云姐姐你消消气,既然觉得她拿多了,那就叫她单拿一包走,剩下的都是您和祥云姐姐的,要多少有多少。”
彩云这一巴掌没打出去,心里的火越窝越重,切齿道:“你给我让开!”直『逼』山茶而去,势必要掴她的脸!
小笙子无奈的『插』在两人中间,劝阻道:“姐姐别气,您瞧这有新送来的簪花,姐姐戴着肯定好看,消消气消消气。”
彩云一把打开那簪花,固执的扑向那个小丫头。
而山茶也丝毫不惧,把纸包往旁边一放,准备和她打上一架。
久久未开口的祥云见势,讥讽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么一个好勇斗殴的主子,自己也持不得好德行。”
“什么好德行?”
正当这屋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就见秦戚从里屋走了出来,小笙子瞧见他登时如临大赦,赶紧走过去皱眉道:“总管,您看这……”
而余下三人也都停了手,尤其是方才大动干戈的彩云,这会儿被秦戚眼含微愠的盯着,连头都不敢抬。
祥云在旁边拘谨道:“秦总管。”
秦戚脸『色』不是很好,负手道:“吵啊,怎么不吵了,方才我在里屋听得清楚,不是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怎么不打了?”
祥云一骇,忙道:“祥云不敢,想是总管听错了。”
秦戚在这宫里待了数十年,这种事情见多了,今日出面教训这两朵云彩,无非是因为她俩欺负的是山茶罢了,总要给江淮维护颜面。
“是,我年纪大了,怕是听错了。”秦戚走过去,将那包皂角递给山茶,又叫小笙子将洒了的那一包捡起来,“最好是听错了。”
祥云微咽口水,拉着彩云往后让了一步。
秦戚看了一眼生气不已的山茶,低冷道:“都是一样的奴才,哪来什么高低之分,孝敬好主子才是要紧,你们这些丫头到了二十五岁都要出宫去,留一个勤俭刻苦的好名声也就罢了,若是叫人知道,你们有些人爱刁钻善刻薄,还能嫁的出去吗?”
彩云听着,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被说得无所适从。
秦戚见势,又道:“再者说了,眼下『逼』近年节,各宫中诸事繁忙多如牛『毛』,你们三个臭丫头,非但不能理解内务司的辛劳,还要过来给我们添麻烦,实在是不懂事!”
他不想多言,这两人回去必定会和长欢告状,虽说秦戚并不怕断月楼那位,但麻烦还是能减则减,遂最后道:“今日之事,我全当是眼花耳聋一概不知,再有下次,都调去永巷苦一辈子!”
山茶机灵,知道秦戚在向着自己说话,赶紧道:“多谢秦总管今日的教诲,山茶必定铭记于心,一辈子不忘。”
说罢,傲然的视线扫过那自作自受的两人,脚步轻巧的离开了。
而祥云见彩云一动不动,知道她是气坏了,怕这人冲动,赶紧从后面轻了一下,那人这才说了两句规矩话,和她一起离开了。
连要领的金纸都没拿。
而一直受夹板气的小笙子见状,松了口气,抱怨道:“这就叫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从前山茶再怎么样,也没给我们摆过脸子看,这个彩云,实是小人得志。”
秦戚闻言,淡淡道:“罢了,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