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散去,孔知却是频频叹气,酒席间的话当不得真,就如赵文振所说只当玩笑听听便罢,可进耳的话自然就有了不同之处。
思来想去,重在一点,还是大梁儒气太重,孔家畅行的教天下万民如今看来倒像是笑话一般,身为孔氏后人的孔知心里有着一丝丝的羞愧,但又无法言说。
想在柴桑之时还跟赵文振信誓旦旦,要入仕救民,当时心中可能正有为万世开太平的想头,如今就如他说来一个抄书匠能如何呢?
赵文振却是轻松的多,如他所说酒席之上只是玩笑话,我且一说,你且一听,过后就当无事便罢了,若真说心中没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只是赵文振这个打铁匠不是真的打铁匠,在他心里能感觉到宣和皇帝强兵的念头,只是上意难猜,如今要紧的还是早日做出火炮。
张宝根已经拿着吏部给的官印到鸿胪寺赴职去了,虽是八品的小官,在他想来也已经心满意足,对史玉虎甚是感念,但不知史玉虎说的帮他到底如何。
......
前些日子跟龚连成想了铜铸之法,但沙子做的模型撑不住铜水倾倒的压力,做出来的东西是个四不像,圆不圆方不方,定是不能用的。
所以除了小的零件已经打好几件,其他的到没有什么进展。
赵文振到军器司就职已经十多日,这日朝廷下了剳子,府邸的事有了回信,也是如赵亭住的一样,二进的院子不甚宽敞,对于他来说也是足够了,新批的宅子跟赵亭住的地方离的不远,这一条街本就是朝廷为京官建的居所,所以不多时一应物品就都搬了过来。
院子久不住人,杂草丛生,显得有些破败,听人说这里原是户部员外郎住,因外调搬走好多年了。
从赵亭府上拿了铲刀,赵文振清除着院里的杂草,墙边的一颗石榴长得格外的好,挂着几十个果子,大武手大粗苯干不了这种活计,赵文振便央了他去接李千月。
李千月已得了信,知道宅子的事下来了,早上便收拾好了行李,原打算自己带着三个丫头回去的,现在大武来接,也不用收拾什么,提了一应行李便走。
王夫人送出门口:“宅子刚下来,要收拾的东西多着呢,你且再住两日,等妥当了再回去吧”。
李千月拉着王夫人的手笑说道:“娘,这宅子明诚定是要自己收拾的,想去年那花圃?家里的使役要帮忙他都不肯,我回去也能帮帮他,等收拾好了我来接娘去看看”。
王夫人摸着李千月的手,欣慰的说道:“难得你有这想法,那娘就不留你了”。
大武提着行李走在前面,玲儿和小荷跟着李千月,昭昭坠在大武的手臂上,让大武荡着自己走,时不时的问一句,新的宅子大不大,有没有海棠花之类的,大武只是笑着摇头或者点头。
路过街市,李千月让大武带着昭昭先回去了,自己和玲儿小荷来到了花市,挑挑捡捡买了好几束心仪的花,又挑选了几个瓶子,才捧着往新宅子走去。
“小姐,宅子都还没有收拾好,你这时候买花放都没地方放”。
小荷手里提着两个花瓶,有拿着一束花,面有苦色的说着。
李千月却说:“花能悦人心,正因为还没有收拾好,插了花才显得有人味些,那宅子想来许久不住人了,再没个装点冷清的很”。
玲儿说道:“娘子,再买几株海棠吧,少爷最喜欢了”。
“却是忘了它,还是玲儿对少爷好,这都想着呢”
玲儿羞红了脸道:“娘子怎么和少爷一样,就知道拿玲儿取笑”。
如此便又买了几株海棠,回到宅子时赵文振已将院里的杂草铲干净了,正清着房梁上的蛛网。
“月儿,你先坐会,等清了这蛛网,就能铺床盖了”。
赵文振头上戴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顶草帽,鼻子上粘着几点黑灰,李千月娇笑一声,说道:“相公脸上不沾点东西不习惯吗?”
玲儿几人都是笑笑,自赵文振到军器司就职以来,脸上确实没有干净过,见过的几次都粘着黑灰,当年的青衣公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实难想到。
李千月坐在院里修剪好买来的花束,插好瓶,因房里还没有打扫,只得先在院里放成一排。
昭昭不知何时已摘了一个青石榴,咬了一口直涩的吐口水,摇摇头扔到了墙角,小声道:“一点都不好吃”。
玲儿和小荷找了抹布将屋子里的陈设都擦了一遍,成年的灰尘一下还不能做到几明瓦亮,但已有了几分样子。
太阳落山,掌灯时分,主仆几人才将二进的院子收拾停当,李千月拿来了插花,摆在各处,一时也觉这是久不住人的。
赵文振和李千月自是住在主屋,玲儿和昭昭住在一厢房内,小荷自在一厢房,大武则住在了一进的左厢房,这里离大门最近,起开晚闭门户之事便由了大武来做。
如今京都有了宅子,李千月回江州之事便可缓一缓,以赵文振想来不回去也是可以的,有玲儿和小荷,一应的事也能做了,只是这没有个厨子,吃饭是个问题,下午的饭还是叫玲儿出去买的包子,但这日后总不能天天吃包子。
赵文振便将几人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一来庆祝在京都有了自己的落脚之处,二来派一下以后府中的事,也有个条理。
“玲儿,去岁出卖金石之器的银子还剩多少?”
玲儿想了想说道:“除给姚渡买粮食用了一万两之外,再没有用过的,还剩三万两”。
“明天你跟小荷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厨子,请一个来,再看看有没有添置的家具,不用回我,看到合适的买来就行”。
李千月有些惊异,不想赵文振还有这么一笔巨款,只等赵文振吩咐停当,玲儿等人离去了才看着赵文振,说道:“相公有这么多的银子我竟不知的,想来花酒定是不曾少喝”。
赵文振笑道:“这笔银子除了给姚渡买粮,不曾用的,一直都是玲儿在保管,不信明日你可问玲儿看我可曾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