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收拾采买,新宅子已然有了家的模样,几个丫头谈笑阵阵,也为这新宅子填了几分的人气。
厨房里已经冒出了炊烟,这厨子是晴儿托着人找的,先前也说过晴儿来京都的目的就是找一家底殷实的嫁过去,虽每日只干些采买的活计,但认识的人却不少,华安街一家酒楼因经营不善,做不下去了,这厨子便没了去处,晴儿通过自己的关系介绍到了赵文振的府上来。
如今局势不同往日,城外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紧张,能找到这个一个活计对这厨子来说算是幸事,虽月俸少些,但每日只负责几人的吃食,想来也是极轻省的,在加上又兼采买,以前在酒楼做活时认识的菜商不少,如此下来每日还能结余几个铜板,就更加的欣喜了。
昨日试菜,这厨子更是拿出了看家的本事,一手本帮菜做的极为地道,荤素皆有,瞧着便有食欲,赵文振自是高兴,以后不用为吃饭之事犯愁,赏了这叫柱子的厨子一吊钱,只叫他好生在府里呆着。
江州家里管家来了信,说已采买了半年所用粮米,又简单的说了一些江州的事,信上说城门可能三两日就要关了,让赵文振不必回信,可能因为赵文振近来跟苏一尘要好的原因,也说了些苏家的事,苏家大爷在放粥赈济灾民时被灾民里窜出的一人捅了一刀,一刀正中肩膀,一刀中后背,生死未卜,信幅有限,说到此问了安便无后话了。
赵文振手里拿着信,思索着,江州遇刺那次虽没有问出雇凶的人就是苏云晋,但各种迹象都指向了他,现在这苏云晋被人捅伤也是有些了愿。
不过苏云晋在赈济灾民的时候被捅,多少有点耐人寻味,难道是有人要对苏家动手?几月前苏云晋被李顺开了瓢,苏李两家表面上虽解开了心结,但李家却是实实的得罪了苏家,让苏家背上了仗势欺人的骂名,这次苏云晋被刺李家嫌疑自然最大。
想来现在江州城门已闭,信是送不进去了,这事也只得日后再问苏一尘了。
军器司这边炮筒的铸造也有了进展,前些日子因沙子太过松散,做出来的模子无法承受铜水倒入时的压力,赵文振和龚连成几日思索,才想出再加上泥土稻壳等物,用水和成糊状,以增加韧性,稻壳沾染了泥浆又与泥沙粘连,成型容易了很多,触之也不易松散,做好模子后,便将先前那块四不像重新扔回铸炉熔了,火焰熊熊间,已成了铜水,龚连尘指挥着将铸炉中的铜水慢慢的往模子中倒去。
铸炉此时温度极高,有兼铜中气体,站在铸炉上的龚连成只觉头晕目眩,赵文振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口罩递给了龚连成,这口罩是赵文振让陆子玉按照自己那口罩做的,样子虽一样,但要精致的多。
龚连成虽有些犹豫,但实在熏的受不了,便接过不甚熟练的戴上,果觉好了些。
早些时候这军器司也有几位铁匠因为咳嗽不止导致吐血而亡的,仵作验尸只说铁粉堵了肺孔,其他人偶尔也咳嗽,却再无其他症状,便也没人当回事,因亲些日子金子闹出的事龚连成说来是极厌恶赵文振做的这东西,但这几日见赵文振都戴着,他口鼻中也不见铁粉之物,几日下来已有了动摇,这时正好赵文振递来,也就戴了。
随着铜汁的倾入,模子中想起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铜水的热量让泥沙中的稻壳烧着了,呼呼的冒着黑烟,等铜水浇完,模子里突然窜出一股火苗,噗噗的烧了几下又熄灭了。
龚连成已从铸炉台上跳了下来,口罩遮住了半边脸,但还能看出他脸上的笑意:“赵老弟,以我的经验,这次肯定能成功”,赵文振笑着点了点头。
炮筒已经浇铸完,距离见着还得等不少时间,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没有注水冷却,等温度降下去一些再注水,如此赵文振便站在一边等着,龚连成继续挥锤打着军器。
听龚连成说这几日锦州戍边的军队会再来拉一批军器,时间短任务重,中午吃完饭休息的时间也被取消了,金子也只干了两天的力工便被叫了回来,这小子艺业不错,普通的箭头一天能打上百只。
先前说赵文振做的口罩是女人月事布的几名铁匠,见龚连成也将那物什戴在嘴上,低头议论了几句,发出两三声混笑,碰上龚连成的目光又老实了。
龚连成其实早有让位之意,这军器司说来不好管理,铁匠基本都是大梁各州来的,饮食说话各种习惯都是不同,要真找一个外行来管,怕是一天都呆不下去,虽说龚连成对自己有成见,但赵文振是打心底里佩服龚连成,要让自己管连说的话都听不懂,要怎么管,有龚连成在,他这个军器司少监少了很多事。
刚来时还想着龚连成架空了自己,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这是几日下来也明白了,军器司的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说白了自己来这的目的就是造火炮,其他的也不是自己的事。
以目前的进度再有半月,这火炮便可成型,现在最重要的炮筒已经浇铸,:剩下的其他零件这几天也做了不少,虽说自己组装也要费些时日,但半月时间想是足够了。
吃过午饭模子里已经没有火苗冒出了,只一股细细的青烟缭绕,提了两桶水慢慢的浇到炮筒与模子中间,白色水汽升腾,烫的赵文振的手发红,忍着痛将两桶水浇完,水气已经小了很多。
“开模吧”
龚连成走过来说着,他可是一直注意着这个大家伙的变化,毕竟用了上千斤的铜料。
赵文振拿起铁钳剪开模子上的扣条,一根金黄色的管子出现在众人眼前,黄澄澄的如金子一般:“赵老弟,这东西要弄回密室?”
赵文振点了点头,龚连成伸手摸着铜管:“这怕是难哦,这么重的东西得多少人才抬的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