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了一会儿,冯凝就入眠了,苏青鸾却是一直醒着。
多年来熬夜习惯了,突然让她闲下来好好歇息,她倒是真不适应。
冯凝入眠后不久,就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慕延空,还有玄寂。
三人在一家酒馆围桌而坐,桌上全是丰盛的菜肴,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大碗,桌上还摆放了一大坛子酒。
“独孤云呢?怎么没有见到他?”冯凝开口相问。
“他一会儿就来了。”慕延空笑着回应。
“师太,能见到你真好。他们都说你不在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冯凝一脸喜悦,她没想到还能见到玄寂。
“你看我如今这穿着打扮,怎生还叫我师太呢。”玄寂有些责怪的意思。
冯凝这时才发现,玄寂没有穿缁衣,也没有挂佛珠,而是穿了一身女儿装,只是左半边脸还是戴着铁面具,手腕处也有一个蝴蝶印记。
冯凝想改口还一个称呼,却不知换成什么,琢磨了半天,才道:“那……秦姑娘?”
“我和慕郎已经重新成亲了。”玄寂说道。
这么一说,冯凝就了解了,瞬间就明白该怎么称呼了:“哦,嫂子!”
“哈哈哈哈。”一句嫂子叫出口,慕延空,玄寂,冯凝三人都大笑一阵。
止住笑声,慕延空说道:“今日来见你,是想告诉你,我的离开,还有你嫂子的离开,这些都不怪你,你不必内疚自责,你若是自责,我和你嫂子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心的。”
“离开?你们要去哪儿啊?”因为是在梦中,慕延空忽然说离开,冯凝有些不明所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好了。”慕延空言落,身影就凭空消失了,玄寂亦是。
“慕大哥。”冯凝一下扑过去,想要拽住消失不见的人,却是伸手抓空。
正着急的时候,一位身穿红『色』锦袍的少年忽然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头发用玉冠束着,一张脸无比白皙,简直可说是欺霜赛雪,精致的五官轮廓分明,丰神俊美。
其腰束着一条翡翠玉带,玉带的正中间用了一颗红『色』的宝石来做点缀,除此之外玉带上还挂了一块玛瑙玉佩,玉佩的麦穗是明黄『色』。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如墨山水折扇,正在轻轻摇晃。
“东方决。”冯凝轻声唤了三个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慕延空和玄寂会一瞬间就不见了,东方决又是如何凭空出现的?
“我还以为神仙姐姐不认识我了呢。”东方决脸上布满笑容。
以前东方决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十分灼热的,可这一次她却没有感受到:“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东方决勾唇一笑,将酒斟满一碗,轻轻抿了一口:“和你说笑呢!”
“我看你才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愿意见我。”冯凝曾经是与东方决说过真实身份的,就在东方决弥留之际。
等等,东方决不是已经……怎么现在又坐在对面了?
“没有的事,我就抽不出空。”东方决说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么久没来见我,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冯凝觉得对面的人太不真实,好像不是真的东方决。
刚才的慕延空和玄寂,她也有这种感觉。
“没事就不能来见你了么?”东方决有些生气,“知道你最近不开心,想来劝慰劝慰你,谁知道,好心没好报。”
冯凝正欲回话,却听到有人叫她:“南宫姑娘,你怎么了?是在做噩梦么?”
叫她的人嗓音很动听,冯凝使劲想,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最后一着急,就睁眼醒转过来。
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是一场梦。
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梦到故人,记得东方决刚离开人世的时候,她从未梦见过,加上这次她也才是第二次梦见东方决呢。
“我没事,就是梦到了一些故人。”冯凝醒来后,暂时还不能缓和心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你白日间想得太多了。”刚刚冯凝叫了一句东方决,苏青鸾是听得清楚真切的。
苏青鸾没有想到,东方决与南宫凝相识不足两月,却有着这般深厚的情谊。
冯凝一想可不是么,平日里没事做,一闲下来脑海中不就一直在胡思『乱』想么:“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未就寝呢!”
“习惯了,不到固定的时辰着实无法入眠。”苏青鸾也很是无奈。
这让冯凝想起,她的身上还有安宁丸呢:“我这里有一个东西,人只要服用过后,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彻底入眠,你要不要用?”
苏青鸾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这样的『药』她倒是第一次听说:“是『药』三分毒,还是不用了,劝南宫帮主日后也尽量不要服用才是。一会儿就到我每夜入眠的时辰了,此刻倒是有些困了!”
说完,苏青鸾打了一个哈欠,困意席卷而来。
“那你就早些歇息吧,天不早了,再有一会儿就该亮了。”
冯凝言落,苏青鸾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就不再说话了。
没多大一会儿,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苏青鸾彻底入眠。
这回就剩下冯凝在一旁睁着眼睛,脑海里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如今她已是丐帮帮主,而丐帮势力遍布天下每个角落,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借助丐帮的力量,起兵复国了。
还有独孤云哪里,找个机会也要将自己真实身份的事情说清楚,要复国,光靠自个不行,得有独孤云的帮助,才能有更大的胜算!
就在冯凝思索这些的时候,独孤云已经披星戴月的从玉兰城赶来,站在了山洞口。冯凝太过入神,才没有发现。
独孤云感觉到山洞中除了南宫凝还有一人,虽然不知是谁,但可以断定是位女子,于是独孤云又飞身出了出洞,停落在对面的一颗大树上。
整整一日的时间,一直都在赶路,中途也只歇息了片刻,他早已累极,更重要的是白日的事情,让他心累。
这次与芷妍那个丫头是彻底闹僵了,不知她回了玉雪山后会如何与师尊说。
若她在师尊面前添油加醋的胡说一番,师尊一旦信了她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也是天意,没有办法,只能顺其自然了。
放宽了心,独孤云也就缓缓合眼,准备入眠。
若是换成别人,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寒冬之中,尤其还是深夜,还穿的单薄,怕是醒着都会染上风寒。可独孤云却生生入眠了,还似个无事人一般。
翌日辰时,天还未明,苏青鸾就已经醒来,反观冯凝,却还在熟睡。
实际上,冯凝是刚刚入眠一个时辰,昨晚半夜醒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想着各种事情,实在无法入眠,最后是怎么入眠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苏青鸾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更衣起榻,尔后就走到了山洞前,透过朦胧的雾『色』,苏青鸾隐约看见对面的一颗大树上寝着一位白衣公子。
即使未曾看清,苏青鸾也知道那是她家公子。
这么寒冷的季节,主子竟然就这样在一颗树上睡着,这让苏青鸾有些心疼!
想找件衣裳去盖在主子的身上,却没有合适的。最后苏青鸾只能飞身出了山洞,使了一招蜻蜓点水跃过溪面到了岸上。然后快步走进村子,朝膳房而去!
三刻钟后,苏青鸾从膳房走出,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摆放了一碗汤,还有其他食物。
没花多大功夫,就到了独孤云入眠的那颗大树前。
抬眼看了一眼独孤云,轻轻抿唇之后说道:“皇上,深夜寒意太重,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属下特意给你煮了一碗姜汤,还有早膳,还请您速速起榻食用!”
独孤云睡的浅,一听到有人开口,且声音还较为熟悉,独孤云就立刻睁开了双眸。
轻微侧身看去,只见一青衣女子正在树下站着。再大致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
独孤云立刻从树上飞落在地,抬起了那一碗姜汤,送到了唇边:“你有心了,不过我只要这碗姜汤,其他的,给南宫凝送去吧!”
闻言,苏青鸾自是不情愿,这些东西她全都是为主子做的,让她拿去给别人,她……
可是主子已经发话,且主子的话从来不容违背,她又不得不送去。
犹豫了一下之后,苏青鸾寻了一个借口:“南宫姑娘还在榻上寝着呢,不曾醒来。如今是寒冬时节,若是等她醒来的话,只怕这些食物都已凉透了,用不成了。”
“她寝着,你就不能唤醒她么!”独孤云回道。
“南宫姑娘是丐帮帮主,又与陛下……”后面的话苏青鸾没说出口,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总之属下不敢打扰南宫姑娘。”
独孤云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托词,可还是不自觉的勾唇一笑:“那便由我去打扰打扰这位身份尊贵的南宫姑娘。”
言落,独孤云从苏青鸾的手中拿过盘子,足尖轻点朝山洞而去。
苏青鸾还想开口,但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怎样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