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凝回了寝间后,想上榻就寝,时间还早,肯定无法入眠。练剑?一个人太没意思。
思来想去都无事可做,最后只好使唤在门口伺候的丫鬟去给她寻了一本书来,看书解闷。
那丫鬟并不识字,随手拿了一本,却正合冯凝意思,是一本故事书。
冯凝躺在榻上慢慢细读,从前在南陵皇宫,父皇总是让她读书,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如今却想着看书解闷了!
这一夜,花不落大醉,深夜不归,伺候他的婢女知道是因为早晨的事,少主不开心,出去了,可这都过了子时少主也不回来,婢女们开始着急了,连忙出来在通渊谷中四处寻找。
值此之际,花母正在李碧瑶的家中与李父李母说些闲散话。
待聊得差不多了,花母才步入正题:“碧瑶那丫头呢?怎么不见她?”
李父李母一听,互相对视一眼,才由李母开了口:“那孩子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喝得酩酊大醉,醒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可愁死我和她爹爹了。”
“哦?”花母早就清楚情况,但此时她还是装的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这孩子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啊,这是怎么了,我去看看她!”
李父李母一听,觉得有个人问问情况也好,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那不得担心死。
李母连忙上前就要领着花母前去李碧瑶的闺阁,可花母却不乐意:“碧瑶那丫头的闺阁我知道在哪,我自个去就成,你就别去了,你是做娘的,你去了,有些话怕是她不方便说,我去问问,问好了告诉你们就成了。”
花母是通渊谷当家少主的母亲,她的话有一定的权威,李母自是不敢违逆,何况花母的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那就麻烦老夫人了。”李母客套了几句,花母便朝李碧瑶的房间去了。
一路上,花母都在酝酿着见了李碧瑶之后,说些什么,如何替落儿澄清误会?
不知不觉,花母就走到了李碧瑶的闺阁前,守在闺阁伺候的婢女唤作怜儿,是李碧瑶的贴身婢女。
怜儿一见花母,立刻上前行礼:“老夫人。”
“碧瑶呢?可在房中?”花母随意问了一声。
“在呢,现在怕是已经入眠了。”怜儿的意思是不希望老夫人打扰了。
“我进去看看。”花母是通渊谷少主的母亲,她将话放出来来了,怜儿不敢强加阻拦,只能由着花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花母走进房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李碧瑶,李碧瑶目光呆滞,一直盯着某一个地方看。
李碧瑶的闺阁中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许多东西,一时还真说不上来都有些什么,总之太多了。
但李碧瑶榻前的珠帘是最引人注目的了,很精致,很美观,花母推开房门时,正好有一阵轻风吹过,榻前的珠帘晃动了几下,发出了些许响声。
花母让怜儿退下后,缓步走到了榻边,看着榻上的丫头,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先说一些闲散话:“你这副模样,是怎么了?听你爹娘说,你今日喝得大醉,醒来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是谁欺负你了?和义母说说,我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义女,看我不收拾他。”
李碧瑶这才从呆愣之中回过神来,一见是义母,连忙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参拜,但被花母及时制止了:“好了好了,心里难受,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了你就成!”
这可让李碧瑶如何开口呢?虽然不落哥哥那般对待她,可她还是不愿说出实情,她生怕义母会责怪不落哥哥,她不想不落哥哥被义母责罚,不想不落哥哥不开心。
“没有人欺负我,我挺好的,义母就不必替我担心了。”李碧瑶这话说出来她自个都不相信,但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借口。
“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谎就脸红,还支支吾吾的,如今你这脸上都写着你不开心,被人欺负了,还想骗我呢?怎么?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替你做不了主是么?”花母觉得不『逼』一『逼』这个义女,她是不会说实话了,“如果你这么不相信我的话,那就不要再管我叫义母了,叫了我也不应。”
李碧瑶一听,立刻就急了,她再生不落哥哥的气,也与义母没有关系:“义母,不是我不愿说,只是我,只是我……”
李碧瑶实在没有办法将后面的话给说出来,花母也不催促,但也不说话,静静等待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早上的时候,我去不落哥哥门前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不落哥哥,觉得不落哥哥不像以前那么在乎我了,所以心里有些难受。”李碧瑶随意的说了几句,将最重要的地方给省略了。
“就这么简单?”早已知道实情的花母当然不会放过李碧瑶了,这件事落儿办得是糊涂了一些,可也未尝不是一次撮合落儿与碧瑶丫头的好机会。
“嗯。”李碧瑶点点头,她不想再多说了,不落哥哥的心意她已经清楚了,多说无益。
“我早就说过了,你不会说谎,你这个谎话编的可不严实,我这次来是替你做主的,你要是不说实话,就这般被人欺负了,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我?他们会说我连自己的义女都护不住。”花母觉得碧瑶这丫头『性』子方面的确不如冯凝那丫头爽快,干脆利落,换成是她,她也更喜欢冯凝一些,只不过就是冯凝的身份,落儿不能与她在一起,“你再不说实话,我可走了,以后再也不会理你。”
从前花母都不会这么『逼』李碧瑶,李碧瑶觉得义母是不是已经都清楚了,才故意来问她?
也罢,既然义母都这么相『逼』了,那她就遂了义母的意,让义母替她做主,这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义母让不落哥哥娶她,不落哥哥就不能不娶。
“今日我去不落哥哥房前等他几个时辰,他都不曾起榻,可冯姑娘一起榻,就有人去唤她,跟着她就从房里出来了,我觉得不落哥哥是故意让我吃闭门羹的,当时有那么多婢女在场看着呢,瑶儿一点颜面都没有了。”事情已经过去一天,可李碧瑶还是觉得自己挺委屈,说完这些,如黄豆般大小的泪珠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晶莹剔透,滚烫炙热。
“原来是这事啊,这事我知道。你误会你不落哥哥了。”花母将李碧瑶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李碧瑶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事义母替你做主,好好说说落儿那个混小子。”
本来李碧瑶被义母抱着,还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至少在义母这里,冯凝受不到这般待遇吧。
可一听义母有要责备不落哥哥的意思,李碧瑶当下就将义母推开,从义母怀中抽出身来:“不,义母,你不要责备不落哥哥,瑶儿不想见到不落哥哥受罚。”
“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这么护着他。”看来碧瑶这丫头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落儿呢,想到这里,花母一喜,“不过你也真是冲动,你不落一夜未眠,今晨天明时方才上榻入睡,这我是知道的,所以你去的时候他刚入眠不久,的确没醒,那前一夜,他一直在我房间待着呢,这个义母绝对保证是真的。”
李碧瑶闻言,半信半疑,义母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你不落哥哥,想要嫁给他啊?”花母觉得是到了该说这句话的时候了。
李碧瑶刚过完及笄之礼不久,如今提到这方面的事,她的脸一下通红,语气里有些嗔怪的意思:“义母,你说什么呢。”
“说这个怎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如今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谈这个还害臊啊?”花母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看你这个样子,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
李碧瑶真的是非常难为情,这样的话让她如何回答才好呢?
李碧瑶腼腆归腼腆,可脸上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她早已被自己的表情所出卖。
花母见此一幕,李碧瑶回不回答她的话已经无所谓了,看来碧瑶是喜欢落儿的,那就好,冯凝对落儿无意,碧瑶是喜欢落儿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如若你喜欢落儿的话,我这就回去与落儿说,等落儿帮助冯凝复国以后,就让她娶你,本来是想最近办的,可是冯凝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起兵举事了,你们都得提前做准备,时间来不及,只能是以后了。”花母已经美滋滋的想象着以后了,“不过你若是不喜欢落儿,可也得趁早和我说,免得我说动了落儿,你这里又说不喜欢,到时候不仅落儿心里不好受,我也落下一个骗子的形象。”
花母这话是在激李碧瑶开口,说了这么多,就等李碧瑶的一句准话了。
而李碧瑶也成功的被激中计了,刚刚还十分娇羞的女子,此时却忽然鼓足勇气,将心里的想法道出:“我,全凭义母和爹娘做主,”
李碧瑶这是间接的承认她喜欢花不落了,只是将事情都推到了她爹娘的身上,意思让花母与她爹娘去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