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咏下意识的把金锭子拢了拢,不解的问:“什么人?”
下人焦急的说:“是刑部的人!那位三皇子也来了!”
“刑部的人好端端的来我家做什么?”提起薛骋,文咏的表情有些不屑:“一个不受宠的三皇子也把你吓成这样。”
“之前三皇子的确不受重视,可这次他办疫症的事办的特别圆满,陛下可没少赏赐他!外头都传三皇子苦尽甘来,要被封王呢!”
“我乃当今状元,他就算受宠,那也不过是起死回生而已,来我府上找什么麻烦?”文咏起身同下人说:“把这些藏起来,我去会会他们。”
一出门,便是满脸怒火的齐通,薛骋立在齐通身边,文咏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同齐通说话还算是客气。
“齐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少废话,文状元做了什么,莫不是自己不知情?”
文咏被说的一头雾水,看了看薛骋,又看了看齐通身后的官兵衙役:“齐大人明鉴,我常日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陛下要我反省,我反省的十分认真,只不过是昨天出去转了转,也有家仆为证,绝没有做什么错事,您这般兴师动众的来我的府上,我还没问问您呢!”
齐通懒得同文咏废话,头一侧吩咐道:“进去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这让文咏不由头皮一紧,连忙伸手阻拦:“齐大人这是做什么!”
薛骋站出来说道:“我们查到,你涉嫌刺伤马国舅,并且偷盗马国舅家中的首饰钱财,还放火企图掩饰罪证,物证人证我们皆掌握了,劝你好好配合,省得受罪!”
文咏不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只不过是最近落魄了些,磨了磨他的脾气。
被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这样说,文咏这火气蹭的一下窜了上来:“三皇子此话怎讲?我一介书生,总共也没到马家去过几次,怎的马家出事还能和我有关联?别是陛下安排你们办案你们办不利落,非要栽赃到我头上吧!不用多说,等到了陛下面前,我定然要将你们的罪行说个清楚,看看陛下如何定夺!”
“文状元没必要说这些,是不是有罪让我们搜一下就是。”
看着官兵鱼贯而入进到各个房间,文咏头皮发麻,想到自己的金锭子容易被发现,他冲了进去,却被一个官兵轻轻一推便推出了门。
“这是状元府邸,这院子是陛下亲赏的,你们有什么权利搜!”
薛骋冷笑道:“陛下下旨让我们搜,你说我们有什么权利?”
这下文咏傻眼了,虽然他明知此事和自己没关联,可这帮人那笃定的模样,让他不由不慌啊。.qqxsΠéw
很快,被薛骋藏在箱柜底下的黑衣被翻了出来,下人藏于床榻下头的金锭子也被找到,官兵拿着黑衣到了齐通面前,齐通将黑衣递给薛骋,薛骋用扣子比对了一番,同齐通点了点头。
“这扣子就是出自这件衣裳。”薛骋说。
齐通看向文咏:“东西在你房中被搜出来,你还如何抵赖!”
文咏傻眼了,他想夺回那件衣裳细看,可齐通没让他得手,还反过来说:“现在才想起来销毁罪证,晚了!”
“这压根不是我的衣裳!我是个读书人,怎会穿这样的衣裳?”文咏慌了手脚,解释道:“这种黑衣只有那些黑夜之中做恶事的人才会穿,我是当今状元,不可能穿这样的衣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不误会,还要调查过后才知道。”齐通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立马将文咏死死按住,任凭文咏如何挣扎都没用。
很快,那些剩余被薛骋藏起的首饰也陆续被找到,这下罪名算是做实了,文咏不可置信的看着从自己房间搜出来的东西,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可没人给他解释的机会,齐通说了什么他听不见,薛骋的话他也听不见,耳朵里头嗡嗡作响,脑袋疼的厉害,稀里糊涂就被押送到了宫中。
这是过了许久以后,建阳帝同意见他的第一次。
然而文咏见到建阳帝后还不等请安,就被一个迎面飞来的墨砚砸中了肩膀,疼的他斯哈一声,脸上的怒火一闪而过。
“怎么,伤朕的臣子,偷盗财务,现在还敢同朕生气?”建阳帝沉着脸说:“齐尚书和三皇子所查的东西,你如何解释?”
文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您听微臣解释,这些东西为何出现在臣的房间中,臣丝毫不知啊!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把这些东西藏在朕房间的!”
薛骋拿出典当行的字据:“那这些用于销赃的首饰,也不是你府上的下人送到典当行的了?”
文咏离得远,看不清字据上写了什么,薛骋转身将纸张递给了内监,由内监双手奉上交给了建阳帝。
建阳帝看了一眼,脸上更加阴沉,仿佛能挤出水来。
“儿臣已经详细询问过马家的下人,确认典当行的那些首饰的确是马家的,其中几件还都是陛下赏的,想来陛下也有印象。文状元的家仆把这些东西送于典当行,本意是想销赃,但他恐怕没想到儿臣等人手脚如此快,早就查到了他的头上。”
“你胡说!我是读书人,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薛骋不理会文咏,继续同建阳帝说:“儿臣还查到,文状元已经命人着手卖自己老家的祖宅,恐怕他也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和住处都换成银两,青云路走不安稳,便卷了钱想要逃走!”
“文咏啊文咏,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枉费朕如此信任你!”
“陛下,您别听他胡说八道。”
“那是朕的儿子,他能胡说八道吗!况且他所言句句都有物证所佐证,你竟然还有脸在这儿辩解!”
文咏满头冷汗,解释不能,心跳如鼓仿佛要从喉咙里头蹦出来。
齐通也说道:“之前在马家发现的扣子,也与文状元家中藏匿的衣裳吻合,这是铁证如山。”
“文状元,你伤人在先,偷盗在后,还放火烧毁马国舅家中财务,恶行昭昭,简直不配为人!”薛骋一句话给文咏定了罪。
文咏可委屈死了,却也知道这些物证真真切切,不是靠自己三言两语的不承认就能抵消的。
于是他动用自己状元的脑筋,同建阳帝说:“陛下,您仔细想想,马国舅与微臣无冤无仇,微臣何必这样害他?马家那院墙比微臣高了那么多,岂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齐通不给文咏辩驳的机会:“陛下,微臣比对了马家墙根下的脚印,和文状元的脚印一般大,没有半点出入,他若是有心,搭两个梯子不是难事。”
“你血口喷人!”文咏涨红着脸吼:“我与马国舅向来没有仇怨,我为何要伤人!”
“那是因为你走投无路!眼看着与你同期科考拿到功名的其他人都有了官位,要么留于京中,要么被外放,只有你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还因自己行事不当被陛下所训斥勒令反省,你心里头着急想找人为你说情解释,马国舅曾与你有些来往却不向你施以援手,你怀恨在心罢了。”
薛骋的话说的铿锵有力,压根不给文咏反驳的机会。
建阳帝也觉得薛骋的话说的极有道理,深吸一口气说:“文咏,你如何解释?”
“陛下,您要相信微臣,微臣不会功夫,哪里能上得去那么高的院墙?”
建阳帝眉头一皱:“那你又如何解释你卖了老家的地和宅子?”
文咏顿了片刻,不甘心道:“因为微臣需要银钱,陛下生微臣的气,不想见微臣,微臣想着手上的银钱多一些,可以让哪位高官权贵为微臣说说情解释两句,陛下也就愿意见微臣了。”
薛骋看向文咏:“所以文状元是承认自己为了银钱出此下策,到马家偷盗了?”
“没有!”文咏越解释越糟糕:“我只是想请人说项罢了。”
“陛下,案子审到此处,前因后果已经明了,还请陛下下旨,严惩文状元!”
建阳帝目光沉沉的盯着文咏:“都这个样子了,丢了读书人的颜面,也配被称作状元?”
到了这会儿,文咏不得不冷静下来,吞了口口水说:“陛下,您听微臣解释,那些首饰并非微臣偷盗,而是梁国公府的裴姑娘所赠!”
建阳帝心里一紧,难免想到此事竟然又与裴十柒有关。
这裴十柒和文咏的事他也算是有所耳闻,听文咏提起裴十柒,不免问道:“此事和梁国公府的裴姑娘有何关系?”
“昨天微臣出去走动,看见裴姑娘从银楼出来,便约了她喝茶。之前微臣因为自己的事,惹得裴姑娘被很多百姓议论,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当面赔个不是,中途提及最近过的艰难,裴姑娘便慷慨的借给儿臣一些首饰,想让微臣换了银钱度过眼前的难关,事情当真如此,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裴姑娘证实!”
建阳帝点了点头,传召裴十柒进宫。
裴十柒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通传她的消息,她简单收拾了一番,便随内监进了宫。
到了宫中,文咏便率先发难,质问她为何要把偷盗得来的东西转借给她。
裴十柒面露不解,但还是先给建阳帝行礼请安,接着站起身质问文咏:“文状元这是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文咏那恶狠狠的模样仿佛要吃了裴十柒:“这些首饰都是马家的玩意儿,你也算是个会功夫的人,想得到这些首饰不说是轻而易举,却也比我容易的多!你为何要把这些东西借给我,为何要害我!”
裴十柒重新跪在地上,同建阳帝说道:“陛下,臣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建阳帝解释道:“他是说你偷了马家的财务,并且将这些赃物借给了他。”
“臣女没那么做过。”裴十柒表现的十分委屈:“臣女为何要冒着危险进到马家?臣女自打从梨花村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陛下您也是知道的,有廖太医为证,臣女的病直到现在还未去根。昨天好不容易出去透口气,却被文状元所缠住,臣女想让他走他却不肯。”
这话让建阳帝相信,因为裴十柒的确大病一场,这种状态不太可能去马家做那样的事。
“所以你是承认与文咏一块儿去了茶楼吗?”
“臣女承认,但臣女是被迫这样做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文状元缠着臣女不走,臣女没了法子又怕外人议论,只能将他引去了茶楼想要和他说个清楚。”
文咏急了:“你胡说!分明是你同意去的!”
裴十柒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当时街上那么多百姓,都看见你紧跟在我的马车后头,缠着我不肯让我走,一路追随我去了茶楼,我若是不半路下车去了茶楼与你说清,谁知道你会不会狗急跳墙一路跟我回梁国公府?我们家因为你的纠缠已经受尽冷眼嘲笑,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裴家抹黑了!”
被裴十柒反咬一口,文咏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他是被薛骋和裴十柒两个人共同算计了!
他气的咬牙:“裴十柒,你怀恨在心,所以才要这么害我的对不对!”
“陛下,臣女不解他为何纠缠臣女不放,但很快问清了缘由,原来是他缺银子,想让臣女找父亲借些银两给他,臣女吓坏了虽不想同意但也只能假意答应想要快些离开,压根不知他说的什么首饰的事。”
建阳帝看裴十柒这样,自然多信了几分。
“文咏,你好大的胆子啊,朕倒是从前看低了你,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陛下,是裴十柒和三皇子一起陷害微臣的!”文咏磕头道。
裴十柒抹着泪说:“有我的婢女为证,你威胁我,恐吓我,要我求父亲拿银子,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同意的,早知道被你这样诬陷,我还不如当初直接死在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