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的太过戏剧化,让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原来警方抓到的人真的就是孙希平,而我却被他所表现出的种种反常所蒙蔽,导致最终做出了错误的推论。
在这期间,反而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镇定,并且做了很多事情。那就是苏郁,早在孙希平表露出真实身份之前,她就去了门口将大门锁上,并且很快的掏出了手机。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孙希平竟然会选择从窗户冲出去,幸好心理诊所只有一层,否则摔不死也是残废。我看着窗户的破洞怔怔出神,突然觉得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
我对苏郁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异样的?”
她说:“在看到孙希平第一眼的时候……可能是直觉吧,我觉得他是个很会演戏的人,而且是故意做出了种种带有迷惑性的表情来欺骗你。”
我叹道:“是啊,这次算是被他骗了个彻彻底底。我还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以为这个人的长相很普通,所以一开始就走到了错误的方向。”
“没有这么简单。”苏郁转身打开了诊所的大门,“孙希平的所作所为明显是针对你的,我认为他应该是事先通过某些渠道得到了你的信息,所以才会那么了解你。包括吕草谷老师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提起?”
我皱紧眉头,心中同样满是疑惑,孙希平的出现相当突兀,而且也的确像是有备而来。按照他自己所说,他是想要通过打劫银行的事情吸引姓徐的那个人,然后完成交易。而他杀死吕草谷老师也是那个人授意的,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其他杀害吕草谷老师的理由……那么,他现在为什么又要故地重游?甚至是针对我而来?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外面的顾楠终于打发走了那些吵吵闹闹的记者,狼狈不堪的冲进了诊所。
她说:“最烦这帮人,警方说什么都不信,不说又代表隐瞒案情!”
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般狼狈,我笑道:“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顾楠答道:“我让他们有事以后再说,现在警方正在执行公务……对了,你俩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只不过让他跑掉了。”
顾楠说:“幸好苏郁坚持让我调查一下幼儿园,否则我还真让孙希平骗了过去。我开车刚走了十分钟,派去幼儿园的同事就告诉我幼儿园压根就没有廖萍萍这个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次的事情怨我,是我把他想的太复杂。”
“不怨你,其实我和你一样,一直都在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孙希平。只能说他的演技太好,竟然能够骗过所有人……不对,貌似我们之中还是有一个明白人的。”
说完这句话,顾楠走到苏郁身边,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赞叹道:“真是小看你了啊,看来你现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古奇差不多可以退休了。”
顾楠说的没错,苏郁的确是我们之中最清醒的人。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对孙希平保持着提防,即便是我和顾楠放松警惕,甚至打开手铐的时候,她的身体都保持着紧绷的状态。
我问顾楠说:“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孙希平,警方还要继续抓捕他吗?”
顾楠微微撅嘴,说:“恐怕很难……古奇,你应该知道,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精神病人,那么警方即便抓住他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我反驳说:“可是你们可以让其他心理专家对他再次进行鉴定。”
“的确可以这样做,可是孙希平这次出狱之后没有杀人,也没有真的拿走银行的钱,就算证明他不是精神病,还是没有多大意义。”
我说:“那该怎么办,让他就这样逍遥法外?而且多年前吕草谷被杀的那个案子,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顾楠说:“当然不会……和你说实话吧,孙希平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刚刚我的同事已经重新查看了他的档案,结果在他的记录中发现了一些奇特的东西。”
“什么东西?”
“孙希平……或许和‘sin’有关系。”
我惊讶的张大嘴,实在是没想到孙希平竟然会和神神秘秘的“sin”有关。难道说,吕草谷老师的死也和此有关?
……
孙希平的事情告一段落,心理诊所的玻璃也被我换了一块崭新的。顾楠说她会一直暗中调查孙希平,一旦有所收获就会和我联系。
可是他就像是一个鱼刺,始终卡在我的喉咙里面。还记得前些日子我打开电视机,偶然看到了一则新闻,内容里刚好有孙希平撞破玻璃逃跑的那一幕。这么一来,心理诊所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不少新闻记者跑到这里寻找线索。
苏郁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察觉到我的异常,安慰我说:“不要着急,有些事情越着急越是乱七八糟,我相信顾楠警官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我说:“一直以来吕草谷老师的死都是我的心结,现在终于找到了线索,可是没想到还和‘sin’有关,这让我不得不紧张。”
苏郁随口问了一句,“最近似乎没有见到卓小姐和胡乐。”
“是啊,可能他们那头也有案例在忙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诊所大门突然被人推开,随后一个打扮古怪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带着一顶棉帽子。
可是,现在才刚刚入秋啊!
这个女人进屋之后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她说:“医生,我总感觉外面在下雪!”
她叫沈雪,说起来也是有缘,她在昨天偶然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孙希平,反而是一眼就看到了“古奇心理诊所”的牌子,于是在今天找了过来。
按照沈雪的说法,她大概在三个月前出现了“恐雪症”,这是我闻所未闻的症状。不过根据表现形式大致可以归类于恐怖症中,只是问题在于,现在根本就看不到雪,那么她又在害怕什么?
沈雪在屋里脱下了羽绒服,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毛衣。令我感到更加好奇的地方是,她明明穿的这么厚实,可是体温却不高,而且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还感觉冷吗?”
她说:“在屋子里要好很多,不过一离开屋子就总是担心外面会下雪,然后就觉得浑身冰凉。”
这种情况真的很罕见,虽然人的心理能够暗示身体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反应,但是显然沈雪的反应有些太过不合理了。
我说:“你害怕的东西只局限于雪花?还是说其他类似的东西也会觉得害怕?”
她想了想,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因为害怕下雪,我压根就不敢去想和它相似的东西……”
我随手扯了一张白纸,然后撕成粉碎,猛地一扔,顿时面前仿佛下了一场“大雪”。
通过纸屑,我看到沈雪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而且身体也冻得瑟瑟发抖。苏郁及时端过来了一杯热茶,轻声说:“放松一点,不会有事的。”
沈雪终于放松了一些,双手捧着茶杯不言不语。
我说:“看样子令你恐惧的是‘下雪’的场景,所有类似的场景都会引发你的恐惧情绪。不过,通常人们对于某些特定场景感到恐惧都是有原因的,沈雪,你在下雪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回答说:“没有……江城其实很少下雪,所以我对雪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是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特别害怕下雪,总觉得一旦下起雪来就会很冷,甚至可以冻死我……”
我将句子里的关键词组合了一下,发现沈雪只是觉得下雪代表寒冷,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信息。
可是,雪花本身就是冷的啊,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这样恐惧下雪?
就在这个案例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心理诊所的大门再度被人推开,进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
之所是说风尘仆仆,是因为他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就好像已经流浪了多年一样。
这个男人蓄着长发,他的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其中隐藏着忧郁。而且他的眼神透着疲惫,身上还背了一把吉他,看起来是个“玩”音乐的人。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我的身上,说道:“医生,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给苏郁使了一个颜色,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忙,有事情可以跟我的助理说。”
于是他对苏郁说道:“我患上了特别严重的相思病,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随时都会停止,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
苏郁给我一个疑惑的眼神,明显从未见过这样的病患,所以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然而就在这时,男人突然看到了坐在来访者位置上的沈雪,准确来讲,他只是看到了她的背影。
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颤抖着声音问道:“沈雪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