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络上，去黑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成本，可是如果想要辟谣的话，成本却高得难以预计。
即便是相关的热搜已经撤了下来，当事人也已经站出来澄清了，可是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的谣言却纷然未止。那些有关于锦鲤的，真假参半、虚虚实实的谣言流传的飞速，再加上塔罗传媒暗地里的推波助澜，她的个人超话里依然是一片狼藉。
李缘木发声了，于腾龙发发声了，可是“象牙塔少女”的那些于锦鲤昔日的队友却始终噤若寒蝉。
“现在特殊时期，你们的微博账号暂时还是交由公司保管吧。”
自从于锦鲤解约之后，组合里剩余五个人的微博就都不在自己手里了，公司专门找人负责替她们用那个账号发自拍转推广营业，那个顶着她们自己名字的账号几乎与她们再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谁知——
@象牙塔少女_金金：幸运的是，我比那些流言蜚语，要先认识你。
金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回了自己的账号，发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是谁都知道，她这条微博里的“你”究竟指代的是谁。
“‘象牙塔少女’发声支持于锦鲤了！”
“我的金金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淌这趟浑水干什么啊！”
“你支持？你一个小小的艺人，支持她顶个P用？”
“‘象牙塔少女’的其他人呢？怎么就她一个啊，都哑巴了？”
“搞不好，这个金金和于锦鲤都是一路货色，所以才会维护她的！”
“金金？她和陈敬夏的关系还没理清楚呢，还想替于锦鲤撑腰？要我看，这俩人都是私联偶像，一丘之貉！”
“……”
胡晨是接到塔罗的公关团队的通知才看到这一条微博的，看到以后整个人都气炸了，他气势汹汹的找上金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谁允许你用自己的账号发微博的？”
“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你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
“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缺你一个，你非得要往枪口上撞！”
“她自己违约了，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金金气得都要笑出来。
“自作自受？”
“她到底为什么违约，难道你不清楚吗？”
“她的工作量几乎是我的三倍！”
“她的身体是生生被你们拖垮的！”
“她是第一名，她是C位，她站在最前面，也是最中间。”胡晨满不在乎地说道，“她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你以为C位是那么好做的？”
金金不能接受这样敷衍的说辞，立刻反驳：“可是——”
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进了一条消息，发件人是于锦鲤。
金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她滑动屏幕解锁，下一秒，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我被所有人推到了，那你也要记得推我一下，不要因为我挨骂。”
金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胡晨以为她是让自己给骂哭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诶哟哟，还说不得了。”
可是金金不再搭理她，只是低头打字。
“我才不会，我要和你一起对抗所有人！”
才不会。
如果做偶像一定要做的这么窝囊的话，还不如不要做了。
一直一直都没有舞台，新歌的词曲都不用公司担心，她自己都已经写出来了，可是塔罗那边死活压着不让发。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出道的啊！
“锦鲤，我不想再做下去了。”这行字在发送框里打了删删了打，反复了好几遍，金金还是把它发了出去。“我想退圈。”
反正“象牙塔少女”这个组合到了现在早就已经变了味了，成员们几乎都以单人活动为主，好几个月也没有一次合体。
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大概也没有什么分别吧。
于锦鲤那边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只要陈敬夏还在舞台上，你就不要离开。”
于锦鲤不知道她这话说的究竟是气话，还是对塔罗传媒，对舞台，彻底失去希望了。
说到底，她们这些所谓的偶像，就像是架在炉子上煮着的一壶咕嘟嘟冒泡的沸水，看上去好像还在一刻不停地冒热气，可是凑近了一看，其实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是不一样的吧……
她的初心是一个人。
她隔着遥远的距离，一厢情愿的喜欢了他四年。
如果就这样离开了，她一定会后悔的吧。
于锦鲤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那些人骂她，没关系，她可以置之不顾。反正她现在也被冷藏了，每天住在昏暗的半地下室里，关上手机眼不见为净，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这场风暴，为什么要波及到她身边、她珍视的人？
她不知道的是，曾经那些像是细细密密的触须一样伸展到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的私生粉们，那些病态的爱着她的粉丝们，他们失控了。
她真的以为，自己藏在这里就可以置身事外吗？
这场网络暴力的熊熊烈火已经卷上了她的衣服，而她，在劫难逃。
可是此时此刻的于锦鲤，对此一无所知。
“没有东西吃了。”
于锦鲤合上空空如也的小冰箱，小声念叨了一句。
她披上一件外套，用厚厚的围巾挡住了脸，然后便出了门。
“于锦鲤的新地址找到了！”
“我这边也买到了她的地址，就在她原来打工的厂子附近。而且那个卖地址的跟我说，于锦鲤有的时候会在傍晚出门去买市场里的减价菜。”
于锦鲤才搬进那间破旧的小公寓没过多久，她的住址信息就已经在私生饭的圈子里传了个遍。
他们熟知她每天的动向，躲在暗处悄悄地窥探，满足着自己近乎变态的探知欲。然后相互之间，像是做什么交易一样，明码标价的交换信息。
天色渐暗，于锦鲤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加快腿脚往家里赶着。
空荡荡的街头上见不到什么人，街角处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那辆车和她以前的保姆车很像。
当她走近那辆车的时候，车门突然被打开了。
于锦鲤眼前一黑，手中的塑料袋落在地上，一颗饱满的橙子顺着开口的袋子滚了出去，骨碌碌的溜下马路牙子，然后在车轮下被压得汁水横流。
她就那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