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高邮城难以坚守,多尔衮又惊又怒
三万察哈尔骑兵在归化城东门和南门外驻扎,额哲匆忙招来徐胤询问:“如何?土默特人可愿意投降?”
徐胤脸色阴沉道:“只怕要靠大汗动手了!”
阿穆尔脸色不悦道:“可是出了变故?”
现在土默特只剩下万骑,但城内还有三千满人,蒙古人没有攻城器械,强行攻打归化城额哲担心会伤亡过大。
更何况,现在的察哈尔部众人心不齐,不能打硬仗。
徐胤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声调说道:“格日图可为我们打开归化城门,但大汗决不能随意杀戮土默特人!”
额哲点头道:“本大汗答应了!”
“楚王殿下对土默特部落颇为看重,大汗若是食言,恐怕……”徐胤欲言又止。
额哲右手抚左胸道:“本大汗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
江北,高邮城在清军的猛烈攻击下已是摇摇欲坠。
多少日来一直是这样,摇摇欲坠。
陈明遇用火绳点燃火铳后端的引线,“砰”一声响,铅弹撞在青石砖上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火花。
陈明遇没有击中那个攀上城头的满人,就在他身前三丈开外,他亲眼目睹那个满人挥刀砍翻了两个部下,如果他刚才瞄准一点,那两个部下就不会丧命。
陈明遇眼眶快要裂开了,他手指灵活,如商号中管了十年账目的账房先生在拨动算珠,重新装好铅弹和火药,就要再次点燃引线。
“轰!”一声巨响,一阵黑烟在他眼前腾起。
那个身穿重甲的满人从胸口到头颅血肉模糊,血洞如蜂巢般密集,一门虎蹲炮空洞的炮口指向阴云密集的天空。
“冲啊,快要下雨了!”明军降卒夹杂在满人的队列中呼喊冲锋。
天空的阴云就像压在头顶。
陈明遇在心中祈祷:“诸佛保佑,千万别下雨,千万别下雨!”
“轰”的一声巨响如炮声,但威势远胜过炮声,好像来自头顶。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落在陈明遇的头上。
“下雨了!”陈明遇扔下火铳,拔出腰间的百锻刀,冲到城墙边缘往外探出身子,呼喊道:“杀啊,不杀光清虏,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雨点越来越大,睁不开眼睛,看不见鲜血。
陈明遇只能看清楚十几步远,只有清军爬上云梯,他才知道又有人上来了。
百锻刀锋利,除非身披重甲的死士,陈明遇挥刀必能砍翻攀爬的清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军好像停止攻击了,因为很久没有见到清军爬上城头。
环顾四周,城头站满了大明将士,他们都是江阴人。
一个时候后,豆大的雨点变成蒙蒙细雨,城墙下三三两两散布着死尸。
一个红脸大汉站在城楼,振臂高呼:“江阴人,不惧死!”
陈明遇拖动疲倦的双腿坐过去,坐在阎应元身边的石头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求援吧!”
“楚王殿下说过,没有援兵!”阎应元声音生硬。
陈明遇神色凝重:“我们支撑不住了,每一天都有可能破城!”
阎应元略一迟疑问道:“我们能突围吗?”
陈明遇轻轻摇头:“高邮城离艾陵湖四十多里,清虏骑兵多,突围是死路一条。”
“既然无路可走,还有何念想?”
陈明遇迟疑着问道:“楚王殿下是不是抛弃我们了?”
阎应元看向运河方向,雨幕中隐约有几艘小船在那里游动。
“我们不是楚王嫡系,楚王让我们守孤城却又不给援军!”陈明遇心神动摇,对李毅的称呼由楚王殿下变成了楚王。
“陈兄,这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阎应元掉头下城,然后朗声喝道:“惑我军心者,斩!”
阎应元不愿责怪陈明遇,因为这场守城战打得太惨,他熟读兵法,难道这就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吗?
江阴人反剃发令时在满清数十万雄兵环绕下没有投降,所以绝不会在这里投降。
外无援军,城内粮草、兵器充足,他们除了与满清继续磨下去,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高邮城外,满人的兵营连绵不绝,在朦胧春雨中一眼看不见边际。
北京城的急报才送入大营,多尔衮心中如一万头野马奔腾践踏而过:“察哈尔额哲叛乱,攻下归化城,挟裹土默特呼啸漠南草原,北方告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多尔衮撕碎手中急件。
前几天从江南传来的消息让多尔衮乱了心弦,今天的急报更是让多尔衮夜不能寐。
“咳咳!咳咳!咳咳!”
多尔衮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右边的胸口钻心般疼痛。
入关以后,多尔衮的身体一直不好,去年征讨秦鸿回京后,身体越来越虚弱,连对女色也渐渐不敢像从前那样随性而为。
蒙古人不复当年之勇,如果额哲急于攻向关内,以蒙古人的装备和攻城能力,一定会遭遇惨败。
但让多尔衮忧心的是,察哈尔人好像不那么着急。
“摄政王……!”
多尔衮摆摆手,命侍卫退去。
江淮一战不能再拖下去了,额哲在草原还有些名望,察哈尔与土默特合流,漠东蒙古诸部未必是对手,如果额哲在草原击败了漠东蒙古,那才是灭顶之灾。
雨水滴滴答答,北方虽然有雨季,但从来没有这样拧不干的天气。
衣服似乎一直是潮湿的,大军驻扎在野外,环境比城内要恶劣的多。
每当遇见倾盆大雨,经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清军斥候骑兵踩着潮湿的草地往南查探,明军龟缩在城中或者是艾陵湖的兵营里,清军骑兵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多尔衮低头在中军大帐中处理事务,他人在高邮,满清朝中事情还需经过他的手来处置。
这几天清军调动频繁,对高邮城的攻势渐渐缓下来,中军营外传来呼叫声,声音粗犷。
侍卫进门禀告道:“摄政王,鳌拜求见!”
鳌拜?
多尔衮微微抬头:“让他进来!”
鳌拜的脚步如大牯牛的蹄子一样重,进门后跪拜行礼:“摄政王,末将有要事禀告。”
“何事?”
“末将听说明贼十天后要在扬州城外举行祭祀典礼,超度死在扬州的百姓,其中包括活人祭祀,全是在江南受俘的满人,其中……其中也有豫亲王。”
多尔衮闻言大惊,手中毛笔落在桌上:“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