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明白,你不仅明白,而且这件事还跟你息息相关。”宁弦摇着头,语气仍旧温和,不过他看她的眼神,温和中却带着淡淡谁也看不清的情绪,“我知道,她死她活,都是看你意愿而已。”
洛瑶嘲讽一笑,“六殿下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从来不知自己还有这能力。让人死让人活?我真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说罢,她阖下浓睫掩住眼底冷嘲,便欲迈步越过他离去。
“瑶瑶,你究竟为何对我厌恶如此?我什么地方招你讨厌生恨了?”宁弦身形一动,毫无意外完全将她去路堵死,“我自问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从来没有?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洛瑶淡淡看着他,神色云淡风轻,眼底却深藏着看不清的恨意。
“是呀,我也很好奇,六殿下这番话从何而起?”她轻轻撇了撇嘴,目光清而亮,“我何德何能,敢对六殿下厌恶生恨?”
洛瑶自然没有直接对他表露出什么浓烈的情绪,就是宁弦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从她冷淡疏远的微笑中,他却十分清楚感受到她的敌意以及憎恶。
“你觉得宁世子是好归宿?”宁弦没再纠结这个没有结果的事,话题一转,转到了宁易非身上,“以你的聪慧玲珑,不会看不出卫王府的形势尴尬。”
洛瑶面无表情瞥他一眼,“这是我的事,不劳六殿下费心。”
她皱着眉头,作势转身要走。
宁弦却似早就看穿她的心思,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六殿下还有事?”
被他看穿声东击西的把戏,少女也不恼,不过对这个男人,她却再难得维持好脸色。以前她只是怀疑许书锦嫁进安国公府有他手笔,今日他这一拦,倒证实了她心里怀疑。
现在他还有心思在这质问她,相信再过不久,他一定会后悔在这耽搁的。
听着她冷淡微恼的声音,宁弦温和地笑了笑,“有事,自然是有事,还是十分重要的事。”
洛瑶捕捉到他眼底划过的光芒,心头一凛,警惕地看着他悄悄后退,“有事便说。”
宁弦扫一眼她垂在两侧的袖子,温声道,“瑶瑶,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杏林镇见面的情形吧?”
她倒是想忘,可惜没办法忘记得了。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这个男人旧事重提,又想干什么?
“我从前就说过,自从杏林镇一见便对你倾心,可惜令人伤心的是,你似乎一直都不怎么相信。”宁弦缓缓逼近她,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虽然经历了许多事情,但我对你的心意自始至终未变。”
“与其将赌注押在宁易非身上冒险,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嫁给我呢?难道我对你的情意你感受不到?”
洛瑶淡然的面容上浮染了浅浅恼怒,“六殿下觉得跟我说这些合适吗?”
他怀疑她的命格有假之后,又开始不厌其烦纠缠这件事?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宁弦似乎完全看不到她眉眼间隐忍的恼火,仍旧深情凝着她,继续温和道,“我未婚,你未嫁。你不试一试,又怎知我不是最适合你的人。”
洛瑶抿着唇,无语打量他半晌。
冷笑,“我对六殿下没兴趣,也希望六殿下能将这样的兴趣移到其他人身上。”
宁弦看着她,目光温和、深情,还透着欣赏,“瑶瑶,你是聪明人,不应该会做出愚蠢的事才对。”
少女皱着眉头,脚下已经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再退,她就得跌落池塘。
“那么六殿下如何评价自己呢?”她冷然看着他,唇畔勾出浅浅讥讽弧度,“聪明?愚蠢?”
宁弦瞥了瞥她垂在身侧的两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希望我聪明还是愚蠢?”
可恶,地势平坦,距离太近,而且他早有防备……。
少女暗下吸了口气,看来她没法再出其不意伤他了。
不过,将她逼落池塘?
“我希望?”少女垂眸不再看他,声音淡淡,“六殿下从此将我当路人最好。”
她倏地掏出帕子朝他面门一扬,宁弦眼眸一缩,身体下意识往后闪避,不过同时不忘伸手去夺她帕子。
洛瑶这时扫他一眼,眼角已先一步捕捉到远处一抹衣袂,唇边忽闪过一抹奇异浅笑。
主动将帕子送上,身体却突地后仰,如他愿跌向池塘。不过,在宁弦惊讶挑眉之际,她却忽地开口,发出隐含恳求的惊呼,“六殿下不要推我……下去!”
“扑通”的落水声,削弱了她后面两字的惊呼,也让宁弦有些猝不及防的怔了怔。
就在这一怔之间,他伸手要拉她,她却选择将自己迅速沉入水底。空气波动,一抹修长身影瞬间袭来。
宁弦还来不及反应,面上便挨了一拳。
即使他反应得快,那凶猛袭来的拳头仍落在他鼻子上。
“抱歉,一时估计错误,连累六弟流了鼻血。”宁煜瞄一眼他血流如注的鼻子,将握着的拳头在他面前摊开,“都是这只臭苍蝇惹的祸,幸好我将它拍死了。”
宁弦看着他掌心的死苍蝇,体内的怒火腾腾冒上来,顷刻,又被他狠狠压下去。
擦了擦鼻子的血,他看着宁煜,依旧温和得没有一丝脾气,“原来五哥这一拳是为了打苍蝇,幸好它死了,我这一拳也没算白挨。”
他说这话时,面上甚至带着笑,从他清俊脸庞,完全看不出一丝恼怒或芥蒂,就像确实相信宁煜的说辞一样。
这个时候,从附近飞掠而来的元香已经将洛瑶救了上来。
不过,时下天气炎热,洛瑶身上衣裳本就穿得少,这时全身湿透,玲珑身段自然便无可避免的暴露出来。
宁煜眼神一深,立时背过身脱下外袍反手往洛瑶身上一扬,将她身段完全覆住,这才转过身打量闭着眼睛显然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女,对元香道,“赶紧抱她回去,我这就去请御医。”
元香抱着洛瑶,冲他略略颔首,“奴婢代小姐多谢五殿下。”
说罢,看也不看一脸晦暗莫名的宁弦,抱着洛瑶转身走了。
待她们回到住的屋子,宁煜也将御医拽了过来。
在御医再三保证洛瑶身体无碍之后,宁煜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一走,装昏迷装了半天的洛瑶立刻坐起来,“哎,装病真不是人干的活。”
元香怨责地看她一眼,轻声道,“小姐当时就不该那么做。”
“她就是欠收拾。”明明温雅的嗓音,却微微透了凉意。
眼前光线一暗,便见宁易非冷着脸走了进来,元香瞄了瞄洛瑶,朝宁易非福了福身,无声退出去。
“明明知道他不怀好意,明明可以一早将元香唤出来,偏偏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你要我说多少遍,才会将这话放在心上。”
他声音不徐不疾,那张风华绝伦的脸看起来甚至仍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洛瑶偏偏从他好听的嗓音里听出几分厉言疾色来。
“我又不会未卜先知,哪里知道他不怀好意到这地步?”
“还嘴硬。”宁易非见她转着澄澈双眸装无辜,心里越发恼火她不珍惜自己,“记得很久以前,你就评价过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他冷笑,俊俦面容即刻染了霜色,“若说以前他接近你,是为谋你身后安国公府势力与那笔令人心动的墨家秘财。如今他接近你,且不择手段想得到你,可就不像以前那样目的单纯明了。”
洛瑶盯他一瞬,奇道,“他还有第二第三个目的?”
身为男人,还是一个爱慕她的男人,宁易非最清楚宁弦看她的眼神代表什么。
不过,有些事他知道就好,没必要告诉她。
“你既然忘了前车之鉴,那此后三天,你就在床上给我躺着好好休息。”
洛瑶抗议,“躺三天?我会发霉的。”
“就算长草,你也必须得给我在床上老实躺够三天再说。”宁易非看着她,眼眸微微眯起,危险光芒定定投在她身上,“不然你不长记性。”
“另外,每天三餐,都得乖乖给我喝两碗鸡汤一碗燕窝。”
他还没说完,洛瑶已经苦着一张脸,连连摆手,“宁嬷嬷,我十二万分确定,我一点事也没有。”
“这床,要躺你躺。”她若有所思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还有,作为一名合格的负责任的大夫,我现在郑重的叮嘱你,你才应该每天三餐都喝两碗鸡汤一碗燕窝。”
“你是逼我封住你穴道吗?”他微微一笑,一手扣住她袖下蠢蠢欲动的手指,一边缓缓俯下头去,“如果你喜欢,我虽然心疼,却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出手。”
洛瑶唬得腾地跳了起来,一下床立时便逃开他身边三丈远,“宁易非,宁大爷。你别这么霸道行不行?我都说了我没事。”
“医者不自医。”宁易非无奈地叹着气,站起来慢慢走向她,坚定的口吻毫无商量余地,“叫我宁婆婆也没用,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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