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起来好笑,可李剑真的迷路了,他在送田氏回家时只顾与其聊天,没注意周围的路。
等把田氏送到家中,从她家所在的小巷子出来,李剑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拐了几个弯,别说出去的路,就连田氏家都找不到了。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沿途院落早已闭门落锁,李剑不想吵醒四周百姓,于是一个人像无头苍蝇般在蛛网般的巷子里四处乱撞。
好在离开时看着田氏一家可怜,李剑把原本买的东西全都留下了她们,要不然估计也会全部扔掉。
李剑在仁义坊四处乱转时,韩山虎正在大厅听亲兵禀报,等亲兵说完才问道:“徐伟的确实被押回了大牢,没有被私自放走?”
亲兵答道:“没有,徐伟是被他哥哥徐建亲自押回去的,此人在太平坊名声不大好,可又不犯什么大错,所以官府拿他也没办法。这次不知怎么回事和少爷搅在了一起,要不是王家三小姐出面,估计少爷就会出手整治。”
韩山虎道:“那个田氏是什么人,剑儿怎会主动送她回家?”
亲兵道:“田氏家住城南仁义坊,她丈夫是吴将军手下的一名游击校尉,在攻打甘塘关时阵亡。如今家里好像除了她和两个孩子,就是公公婆婆。”
韩山虎皱眉道:“仁义坊的人怎会跑到太平坊来?那里不是没有集市,离家又近,她为何跑这么远?”
“大帅,我曾经打听过,只是不知道真假。听说这田氏长的颇有姿色,自从丈夫去世自己出来摆摊后,就有几个登徒子时时调戏。您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这田氏本不想生事,可迫于生计又不能不出,无奈之下才跑到其他市坊,如今太平坊已是她的第四个市坊了。”
韩山虎听完这话眉毛当时就竖起来了:“真是大胆,连将士遗孀都敢随意欺凌,这种事下面为何不上报,各市坊的衙役,值守,巡守难道都不知道吗?”
亲兵苦笑道:“大帅,这种人哪朝那代都有,他们不会掀起什么风浪,又游走于律法边缘,官府拿他们无可奈何,最后却让百姓苦不堪言。再加上这些人背后多少都有些关系,所以底下的那些公人要么不敢管,要么不想管,其中有些甚至还与他们同流合污。”
韩山虎冷冷道:“等剑儿回来后,让他马上来见我,我看看他是否有什么主意。这些混账东西,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什么都敢做,简直死有余辜!”
被韩山虎念叨的李剑先是打了个喷嚏,然后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不再动弹。
李剑怎么也想不到来到岳州三天,会有两个晚上在外面过夜,第一天好歹不说还有桌椅,可今晚估计只能干坐一夜了。
就在这时,不远的巷子口传来马蹄与脚步声,随后一队举着火把的巡城军校出现在路口,领头的是一名将军。
李剑见状站起来边跑边喊道:“等一等,等一等!”
等李剑到了众人跟前,马上的将军借着火把看了半天,突然翻身下马:“骁骑校尉,末将这厢有礼!”
李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喊自己,因为他都快忘了身上还挂着骁骑校尉的头衔:“先起来,请问你是那位?怎么认识我啊?”
“末将巡城司马冯海山,前日在大帅府见过将军,只是我人小职微,站在了最外面,所以您并没有注意到我。李将军,这大半夜的不在国公府休息,怎么跑到城南来了?这里离王宫可不近。”
李剑尴尬的笑了笑:“是这样,今晚我在太平坊碰到个朋友,就把她送回仁义坊的家了。可没想到从她家里出来后三拐两拐,自己把自己弄丢了,想回去问问我朋友吧,结果连她家在哪都找不到了。这不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冯大人就带人过来了,要是方便的话就派个人帮我领下路?”
冯海山摇头道:“这个可不行,大韩军法明文规定,任何人公务期间不得离岗,否则以逃兵论处。不过您放心,我们可以把您送到仁义坊边上,那里和宣化坊相邻,最主要的是吴荣吴将军的府第就在宣化坊,您只要到了那里,还愁回不了国公府吗?”
吴荣下午从护国公府出来后直接回了家,可没想到的是,他夫人丁秀宁听说他在砀山给王旭擦屁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后,于是一怒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知道自己夫人脾气的吴荣本想登门相请,可又觉得拉不下脸来,最终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倒头睡觉。
正睡得香之时,吴荣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随后家人禀报说门外有客人求见。
听到这话吴荣越发生气,都过了子时了怎么还有人来拜访,此人就不知道自己今天刚回来吗?
虽然心中不爽,可出于礼貌吴荣还是穿上衣服跟着家人到了大门口。
看着坐在门槛上翘着二郎腿的李剑,吴荣一脸惊讶。
“大半夜你不在家里好好睡觉,怎么跑我这里来了?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李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问啊,我没有嘴啊,岳州这么多人,随便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来到到客厅落座之后,李剑四处瞅了瞅道:“这么晚了打扰你,没有搅和你和嫂子的好事吧?都说小别胜新婚,别正在干柴烈火的时候让我把兴致浇灭了。”
吴荣叹了口气:“屁的小别胜新婚,我连你嫂子人都没见到呢,窝了一肚子火想睡觉,结果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在听到因为吴荣晚归两天,他老婆就回娘家后,李剑一脸疑惑的:“你执行的是军务,身不由己,嫂子怎么会为了这个和你发火?她难道不明白这是大帅看重你,才把差事交给你的吗?”
吴荣无奈道:“这种话你和我夫人说去,别和我说,她要是能听进去,你让我干嘛都行。你不是喜欢老鸨嘛,只要你能把她劝回来,我带你去岳州城最大的青楼——春宵一度阁。那里的老鸨三十左右岁,不过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看着和二十岁的姑娘差不多,绝对比你在凤鸣城和玉和镇找的两个强。”
李剑似笑非笑的看着吴荣:“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啊,是不是去过?还是说你和老鸨有那么点事啊?”
吴荣翻着白眼道:“没去过还没听说过啊?你哥哥我是有家室的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再说了,那念奴娇岂是一般人能接近的。”
李剑不屑道:“你可拉到吧,就你这种人不去才不正常。不过去了也不一定是找姑娘,听说那些大的青楼里什么都有,说词的、唱曲的、跳舞的,好像连杂耍卖艺的都有。刚刚你说老鸨叫念奴娇,要不带小弟去见识见识?”
吴荣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在李剑的提议下,没有犹豫就洗漱了一番,吩咐管家备车出门。
临走时,李剑拉过吴荣的亲兵道:“你现在就去趟国公府,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吴将军家里住,千万别说别的。”
春宵一度阁位于岳州最为繁华的安乐坊中央位置,虽然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可大堂里仍旧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吴荣和李剑刚进大门,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吴大人您来了,今天来的可是有些晚,不少姑娘已经抽不出身了。”
吴荣不耐烦道:“少废话,今天不找姑娘,我带兄弟来你这里见识一下,听听曲,找个雅间,等会把念掌柜喊进来!”
到了雅间后,李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地而坐,并把两个靠垫塞在身后,斜躺在那里看着吴荣道:“吴将军就是吴将军,整个岳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像这种从未踏足的地方伙计都对你那么熟,称得上是威震京城。”
吴荣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你那嫂子是什么样的人,夫妻之间本该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可你嫂子呢?只要生气就不让我碰她,别说碰,房间都不让我进,这些年我都不知道在书房里睡了多少次。”
李剑翻着白眼道:“所以你在书房里睡不着就跑到这里来了?活该啊,我是你老婆我也不让你碰。不想想怎么哄老婆开心,老往这种地方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些姑娘一天换几个恩客,你不觉得恶心吗?你老来这种地方,你老婆想起来不觉得恶心吗?依我看啊,她没把你休了就不错了。”
吴荣闻言一脸惊讶:“我们刚认识你就跑了两次青楼,而且还专挑老鸨下手,怎么现在好像你从来没去过一样。我明白了,老鸨年老色衰,没有人碰,你才专门找她们,对不对?”
“你明白个屁,我的事你根本不懂,小爷到现在还是童男子,你能明白吗?”
吴荣惊道:“什么,你还是童子之身,骗鬼的吧?那你去青楼留宿是为了什么,有钱没地方花了?”
吴荣话音刚落,雅间门口传了银铃般的声音:“吴将军,是哪位公子还是童子之身?听说你带了个兄弟过来,难不成你的兄弟只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