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进屋后先看了吴荣一眼,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李剑。
随后捂着嘴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童男子,不过看年纪也不算太小,为何到如今仍未婚配?”
李剑仿佛没有听到女子的话,而是睁大眼睛盯着她,好半天嘴里才发出几个“你”字。
就在女子与吴荣对李剑的表现有些不解时,他突然起身拉住女子问道:“我妹妹呢?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了?”
女子显然没想到李剑会有如此表现,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李剑见女子没出声,脸色就是一变:“你不会是把我妹妹带到这种地方了吧?”
随后一柄不知道被他藏在什么地方的短剑架在了女子的脖子上。
看到眼睛已经充血的李剑,吴荣纵身而起抓住他的手腕道:“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位是春宵阁的老板娘念奴娇,在此经营已经十多年了,从未离开过岳州。”
好半天李剑才算是平静下来,他先是稳了稳心神,然后将短剑从女子脖子上移开道:“实在对不住,你和一个人长的太像。”
女子闻言笑道:“公子不必在意,认错人也是常有之事,不过我和你口中之人长的很像吗,竟能让你如此失态?”
李剑盯着老板娘又看了一会,最后摇摇头道:“形似神非,虽然你们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可你少了那人的高冷,多了尘世的庸俗。”
老板娘笑道:“公子说的很对,我们这种地方的人除了庸俗还能有什么?我开这座春宵一度阁也好,姑娘们接客也罢,都是为了那些铜臭之物,这可不就是世上最庸俗的东西嘛。对了吴将军,今天你们是找几个姑娘还是在这里听曲啊?”
不等吴荣说话,李剑抢先道:“他以前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至于我,老板娘安排个唱曲的就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大燕的汉子,大梁的腿儿,吴赵的腰身,前韩的嘴儿。大韩妇人嗓音一绝,我早就想领略一番,可惜现在才有机会。瓜果点心帮我多备一些,晚上没有吃饭,饿了。就这样吧,等会吴将军付账。”
吴荣一听就直起腰身:“你个小王八蛋,凭什么让我付账?你出门大帅没给你钱吗?各付各的!”
李剑怒道:“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师父是给我钱了,可那些钱都花到你身上了。想起来就气,你这个将军当的太失败,谁做你的手下简直是到了八辈子霉!老板娘,别愣着了,今晚我们不走了,你先去安排。”
等老板娘出门后,吴荣才问道:“什么意思啊?怎么叫钱都花在我身上?从认识你开始,好像一直是你占我便宜吧?”
听李剑把事情经过讲完后,吴荣怒道:“王八蛋,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明天我就去大牢里把他宰了!”
李剑摆了摆手道:“杀了多可惜,你要给我留着,我有用,反正这几天你也没事,帮我个忙呗。从后天开始你带人把整个岳州的人渣全都抓起来,不光是泼皮无赖,那些偷鸡摸狗的,调戏妇人的,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这么说吧,只要是不务正业但官府又拿他们没办法的,全部抓起来交给我,罪名你随便扣。”
吴荣疑惑道:“你要这些人干嘛,还有为何是后天,不是明天就开始?”
“自然有我的用处,这些人反正放在外面也是祸害,倒不如来个物尽其用,让他们死在战场上。至于为什么是后天而不是明天,不对,严格来说是明天,因为现在已经是你回来的第二天了,别忘了,在我家的时候你说今天要给我接风的。”
吴荣瞪着眼睛道:“就为了这个?”
李剑点头:“要不还能为了什么?不花钱的饭不吃白不吃!”
等老板娘领着三位姑娘进了雅间后,李剑有些惊讶的看向吴荣,眼神分明就是:可以啊,一个人对付两个!
可等三个女孩子簇拥着吴荣走出雅间后,李剑眼珠子更是差点掉了下来:不是吧,这样也行?
看着李剑一副白痴的模样,老板娘扑哧一笑:“这位公子好没见识,吴将军每次来春宵阁都是如此。倒是公子既然来到青楼,却为何不找一两个姑娘相伴?”
李剑道:“我找了啊,不是说找个唱曲的嘛,老板娘怎么还不安排?太晚了我可能会睡着,要是听不到曲我连钱都不给的。”
老板娘笑道:“谁说没安排,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李剑惊讶道:“你?”
老板娘道:“奴家本名龙若兰,念奴娇乃是外人对我的抬爱,听口音,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李剑点头道:“大燕,凤鸣人士,只是如今的凤鸣城现在姓韩了。”
老板娘道:“大燕地处北方,冬长夏短,若是年景不好又遇寒冬,总会有人离乡背井,向南逃亡。经过凤鸣城时,会回头望乡,看故国最后一眼,那时的他们因为离开家乡,泪流满面,肝肠寸断,今日我就吟一曲《断肠吟》请公子赏听。”
一曲《断肠吟》,听者肠已断,曲非人间曲,音是天籁音。
曲终后的李剑虽然并未断肠,可眼泪却如珍珠般掉了下来,不但他如此,就是龙若兰也是泪眼婆娑。
龙若兰红着眼睛笑道:“此曲我已十年未曾吟唱,今日感觉与公子有缘,这才决心献丑。看公子如此模样,想必也有一段凄苦的往事?”
李剑笑了笑道:“我比你幸运的多,虽然小时候流浪街头,可幸得父亲收养,又蒙师父太爱,如今也算是出人头地。”
龙若兰惨然道:“我与你正好相反,幼年父母俱在,却在少年时遭遇大难,不但父母皆亡,就连自己也被卖进青楼。从此后便强颜欢笑,苟活于世,人虽然活着,心却早已交给了阎罗。”
李剑又看了龙若兰好一会,这才开口道:“老板娘,我想问你下,你有没有同胞姐妹?说实话,我真的不相信这世上两个不同的人会长的如此之像,不但面容,就是身材也几乎一模一样。”
龙若兰突然笑道:“那身上呢?要不要看看身上是不是也一样,我身上有块胎记,要不你看看和她的是否也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李剑脸一红:“老板娘说笑了。”
看到李剑对这种话题有些忌讳,龙若兰话风一转道:“刚刚我听吴将军说你的钱是大帅给的,你又说是你师父,难不成你就是老国公新收的弟子李剑?”
李剑惊讶道:“这个你也知道的?”
龙若兰笑道:“此事京城已经传开,说你不但是护国公的开山大弟子,而且还是大燕人氏,一个降将。其实我也是燕人,后来才来到岳州,要是公子不嫌弃,以后可以常来春宵阁坐坐,我也能听一下乡音,一解多年的思乡之苦。”
李剑道:“我虽投身前韩,可始终未曾忘记自己是燕人,既然在此偶遇乡音,那以后就叫你姐姐吧,如何啊?”
龙若兰摇头道:“你能时常到此我已经心满意足,又如何敢再进一步?你是护国公的高足,领兵征战的将军,我只是个风尘女子,若是认作姐弟,你会被世人耻笑。”
李剑道:“虽然我也算出身世家,可九岁之前是姑姑把我抚养长大,没有她的话,李剑早已不在人世。我姑姑以前是凤鸣城燕来楼的姑娘,后来又成了燕来楼的老板娘,所以我从未觉得青楼女子低人一等。”
李剑这话引起了龙若兰的兴趣,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护国公的高足竟然也算出身青楼,而且身世比她更加凄惨。
相似的出身,虽然不同但是同样曲折的身世,一下子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等丑时李剑要在雅间休息时,二人已经姐弟相称了。
第二天李剑才睁开了眼睛,龙若兰似笑非笑的脸庞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不过这也惹得他有些不满:“不好好休息,这么早过来我这里干嘛?”
龙若兰笑道:“还早?都日上三竿了,再晚就可以吃午饭了。昨日让你去后院休息不听,非要在这里和衣而卧,也不怕受了风寒。今早我去了集市,给你买了两套衣服,想来应该合身。你看你,身为护国公高足,穿的和乞丐差不多,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李剑也没客气,把衣服接过来道:“昨晚刚来的时候,姐姐也没笑话我。”
“要是你自己来的话看会怎么样,在大门口就会被人赶出去,这地方的人最是势利,别说他们,我也一样。”
李剑看着龙若兰一笑:“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地痞无赖过来勒索?有的话告诉我,我正好在找这样的人。”
听李剑这么问,龙若兰就是一笑,能掌控春宵一度阁十多年,她肯定有自己的手段,所以一般的地痞不敢来此闹事。
不过一伙人龙若兰尽量不去招惹,不是因为怕他们,而是如果与其结怨,春宵阁将永不得安宁。
这伙人做的是地下营生,为了钱几乎不择手段,传闻他们和朝中很多官员都有联系。
龙若兰大方的告诉李剑,春宵一度阁里有好几个姑娘都是从这伙人手里买过来的,不是自己喜欢这样,而是如果不买,那些女孩子的下场会更惨。